初中时我因受不了住宿的寂寞而选择走读,所幸学校离家不远,来回公交方便,于是就有了一条从学校到车站的回家路。
我从不是个机智灵敏的孩子,不光学习差劲就连表象也总给人“单纯蠢懵”的映象,而这些种种平庸再加上我不爱学习的毛病,更是理所应当地助我拿下了班级“卫生角”的位置。
初中在班级里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都是从窗口往外望,而这样的奇惑行为要是发生在上课时分,那就是妥妥地把自己的学习也“往外放”。
也是因此,放学回家到车站的那段路程就成了我最最愉快的时光。放学的天空不同于我在卫生角看到的,它是五光十色但又不离“红云橙天”的模样,有时书包小夹层里有几个捂热的零钱,那我绝对是不顾别人的眼光,直接蹦跳着飞奔到小卖部买零食。
而就算没有闲钱,那个还算清醒的自己总也会轻晃着手脚,哼起不知名的小调,独自快活。
时间久了,我的回家路就几乎是没有烦恼。
不过乐极生悲好像也挺适合我这样的小角色,它似乎也因为我是小角色所以也惹来了一些有趣的祸。
卫生角看天的日子有时也会获得应有的配饰——没有发到试卷。而老师们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让没拿到试卷的人去问卫生角那几个人拿。
无论是试卷少了还是丢了,我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几个新面孔,而他们又无一例外的都是一副扑克脸,我有时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一副扑克牌里跑出来的,真是太像太像了,简直都不能拿奥斯卡来羞辱。
当然,我平常也不会抱怨,听之任之随便他们怎么难看怎样理直气壮,我要是不会写的就都白送,不过这的确也是我自己作死没好好学习,又给人留下懒散堕落的结果,怨不得谁。
图片来源网络不过有一回期末将近,在各科老师各自大通的激励与“成绩变现”的道理下,我也紧张得铆起了一股劲准备琢磨从前推掉的题。
开始比较幸运,虽然我会做的不多但至少试卷是不缺的,但有一回,整好是书上几乎都有答案的试卷到了我手中,却被发试卷的人询问“有无多的试卷”。没错,试卷在我这儿已经是“多余”的了!
那一次,我绷住即将失去的笑脸回说这次我会做,想做,这张请让我留下之类的话,好说歹说让他把目标转到了其它和我一样平时并不怎么写作业的同学那去后,却依旧遭到了“热心肠”善意的质问。
因为一排下来大家都不肯把自己的权益让给别人,于是尴尬的场面一度在卫生角这个难得有好戏的地方上演。
不知道一旁一个成绩还不错的男同学看了多久的热闹,见事情无果便发话说让我让试卷给没有的那位成绩中上的女同学,我依旧说着前面的话,脸颊的肌肉像不是自己似的不听话,偏偏要往下掉而不是扬起来。
谁知我多次“请求”无果,竟还让那热心肠也的面孔也变得和我一样扭曲可怕起来,他直接挥动手脚用那变声期尖锐混着沙哑的嗓音喊出:“反正你又不做,就算是做了也是白做,我问你拿是因为你听得懂,你看看那几个人……”
那时的我突然间就红了脸,又不知怎的好羡慕那几个所谓“听不懂话的人”自我维权的态度。
我拿烙铁烫过的面容去面对面前外红里白的“油炸冰溜子”,止住泪喑哑且轻声支吾道:“要不,再问问老师,我真的想做这张卷子。”“老师说问你们拿,你没听到啊?”热心肠似乎在重复我漏听到的话,又或者是他压根就可以用一贯的思维方式来腿短出老师的作为。不过没错,老师真的没有时间,因为其它同学不久前的确询问过了,这时附和倒是增长了我必须交出试卷的气焰。
图片来源网络我实在没有办法,最后红着眼喊出一句:“我会做我要做!”就回到卫生角的座位上,我没有坐下,因为那时整好是放学时间,我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试卷,知道今天的回家路,一定一定是不会哼歌了。
我缓慢整理着书桌,不知道是想等那“热心肠”先走还是想多看几眼窗外的蓝天,可一想到一条死气沉沉的路,跟一根平静无波澜的心电图在天空中特特意平滑划出的模样我就难以平复我的露珠,不过最最可气的是,他毁了我的蓝天,也毁了卫生角!
那天,太阳好像故意不下班一样一直亮着,我恨他连打个盹的时间都没有,我虽知道自己承受的学习压力很轻,但也清楚地明白人性绝对不只是试卷那么简单。
要是考试能衡量人性的话,那思想品德一定是主课中的主课,不然,拿什么去教人学会尊重还有正确认识他人呢?
我整理好书包后走出了教室,心中灰落落的,想到自己一贯的“卫生角”作风带给自己的不便已成定性不免生起了羞涩。
我肯定不会说什么“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过蠢笨的心稍稍明白了什么叫无视,无礼和自以为是确实也好。
我还记得那天走出校门前那位女同学在背后唤我说想问我复印试卷,当时我羞愧的说我出钱复印吧,就当我问你拿试卷复印。
她果断拒绝了,干脆又利落。而我的那颗自尊心和讨好型的人格也在那时被保护和击破那次,我和她一起走到公交站的路上,我虽紧张地双手死抓书包肩带,紧张地有些许发颤,但我却清楚了为什么今天傍晚仍旧是个“蓝天”!
图片来源网络她的自立、自强和尊重、自爱是我在卫生角时难以学到的,也是许多人在那个年纪难以领悟并去运用的。
那天刚好是周五,两天后我把试卷交到组长哪儿,她惊讶地说:“呀!你真的写了啊!”
“对啊,我说过我会的!”我虽然心中有那么一秒呆呆的震颤,但表象的反应却很自然。
“大题我还是不会。”我有些含糊说着,之后便走开了,回去我的卫生角里坐好,我惊讶自己的语速竟没有不当,也是那时我每天的“回家路”都有了一小段的思量,即使只那么一小段,也让我学到了许多,毕竟世事其实只浓缩于一个“卫生角”和一条“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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