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身体开始出现各种问题。一个人生活的劣势在身体抱恙的时候才开始真正显现,比如现在的我,辗转反复忍受着失眠和痛经的双重折磨,我能用手机测量出床到桌子0.44米的距离,却还是挣扎爬过这0.44米才能完成倒水这个动作的时候,之前所有的自尊心,骄傲和成就瞬间崩溃,突然就化身玻璃体质,想象着如果这时候有个肩膀可以依靠该多好呀。可是一般痛苦过去,又会翻脸否认自己的脆弱,如此反复。我一直在想这种行为的本质是什么?直到最近发生了几件事:
1.十一回家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大病一场,疼痛毫无征兆的出现,当时我痛到跪在商场门口的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看着我妈急得跑去叫出租但是没有车却帮不了她,最后好在遇到一个黑车愿意载我们。路上我妈拉着我已经麻木的手,和司机说我从小都很好,没有让人操心过,现在离家很远工作,但是很努力。我闭上眼睛装作睡觉以免眼泪流出来。在我离开的那天早上,妈妈送我去机场,临过安检的时候她说不敢想象我一个人在外生病会有多苦,妈妈不能一直陪着你,在外万事只能靠自己了。
2.不记得第几个人和我说过如果今年再没有找到男朋友,今后的人生只会开始走下坡路,一旦过了30,人老珠黄之后除了身体/心理有问题的抑或是离异丧偶带孩子的,不会有人再多看你一眼,即使你事业有成,容貌青春,也无法修改年龄这一事实。就好像年龄本身就是一道有形的沟壑,不管用金钱,美貌,成就怎么填也填不平。
3.年初的时候我开始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天气变冷了,注意身体”。起初我没在意,可能发错了吧。后面每逢节日,天气变化都有这么一条短信,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回复说“不好意思,发错了吧?”哪知道对方说没有发错,他知道我是谁。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自报家门,我打电话过去,永远无人接听。但是还是有短信发来让我学习看书不要熬夜,天气冷了注意保暖等等。那段时间就像有一个AI机器人在数据端暗恋,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浩如烟海的数据库中找到的我。不知道多久后,他再也没有发过短信。
25岁之前我觉得我这辈子应该不会结婚的,并不是因为我信奉什么主义,只是因为我是一个社恐和低自尊者。大学的时候我同学说我平时都是一种高高在上,飘在云端的感觉。工作之后同事说我给人的感觉就是生人勿扰,甚至同一批来的同事还说不敢和我说话。我反思自己之后发现他们眼中的我和真实的我完全不一样,我只是因为害怕和人接触所以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我看不起别人才脱离群体的。而且恰恰相反,为了能够融入到群体里面,我会一直改变自己只是为了迎合大家的需要,可是情况没有好转,我还是那个游离在群体之外的人。
曾经喜欢一个男生很久,初中和他表白,可是当时自己成绩不好,他和我说你还不够好,不能和我在一起,如果你能再好一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当时觉得如果自己如果能够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然后我开始留长发,努力读书,不会大声讲话,不骂人,活生生把自己从一个打架挨骂的吊车尾变成安静温柔的学习委员。可是我们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当我完成这一系列改变时,我们高三毕业了。或许是这几年我改变力度过猛,我毕业时去了广州的211,他没有考大学跟着民航当了飞行员。当我站在大学门口,我开始害怕,我没有他做支撑的生活要怎么继续,就好像我现在的皮囊是因为他的一句“不够好”支撑起来的,我的努力目标就是要让他承认我足够好,好到足矣配他。可是他不在了,我要继续现在的状态还是回到过去,如果回到过去又要回到多远,我甚至已经不记得我之前的样子。我骨子里面印满了“不够好”,哪怕之后所有人都说“你很好”的时候,这些印记也再也无法抹去了。哪怕工作之后遇到心仪的人,内心也会不断告诉自己“你不配”,“放弃吧”,直到最后把自己拖垮,也没有说出第三句话,也只敢在朋友圈点赞。
其实我不害怕孤独终老,因为我这样的人能够得到幸福的概率太小了。平时外卖小哥送饭到我门口,保洁大姐帮我洗掉鞋子的污泥,我都会觉得上天对我真的很好,如果下半生有一个人能够陪我终老,这样的幸福太轻易得到我会崩溃的。旁人眼中看到这样的我只会觉得,你就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会要求学历,家境,地位,甚至礼金。其实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心目中的完美男人是《this is a day》里面的Jack,那份对家庭的忠诚和责任担当才是最让人敬佩的。可能有人能够遇到良人,可能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如果我注定成为后者,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活得不悔。
在那次耗尽我前半生的暗恋之后,我一直小心把自己包裹在坚强甚至有些冰冷的外壳下,我努力想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责任,我想告诉整个世界,我不仅可以过好一个人的日子,还可以把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比两个人还要好。大四实习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广州深圳之间搬家,一个人拖着25公斤的行李箱走楼梯出高铁站,身后的阿姨骂我走得慢,推推搡搡让我快一点,当时我一个人蹲在高铁站口流眼泪。刚工作的时候去福州,到福州已经是晚上倒数第二班车,没有打到出租车不能不和几个拼车,司机看我不认路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一个人扔下,当时看着路边的灯,我忍着眼泪在路边找车。之前看到有人说“喜欢一个人需要翻三座山,游五条河,跨布满沼泽的草地,越过荒无人烟的深渊,还要体验过伤感和绝望,而此人无时无刻不在路上。年少的时候却觉得,人生但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但真到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的苦难,也就不期待一定要和谁在一起了。”
2017年度过一段比较黑暗的时间,那段时间我就像一个人置身于黑暗的原野,没有光亮,没有方向,没有自我,我不知道如何进退,或是呆在原地。直到我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我开始寻找自我,我想要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最纯粹的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想要成为一个行动派,我不想再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我学会了说“不”,我明白了要先找到自己再找爱。
虽然事情没有完全改变,但是我开始学习爱与被爱,学习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学习倾听自己的声音,学着慢慢和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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