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核桃

这次回妹妹家不仅摘花椒，还一起下了两天核桃。

妹妹有一片核桃林，每年都会吃到她种的核桃，核桃好吃，劳动却辛苦。每年下核桃都要找人帮忙，下一些自己吃，卖一些。

今年本来不想收的，许多人家都不收了，没人干活，没人吃，吃不了又不好卖。只等杀了树，退林还耕了。

按天数“七月核桃八月梨，九月柿子乱赶集”，因为闰月节气向后了，阴历六月底七月初就开始有卖的了。

妹妹因了我可以回家帮忙，就决定一起去收一些自己吃。其实这时候下核桃已经有些晚了，许多都已经干瘪在树上，外壳发黑，这种里面也会坏的，只挑还是绿色鲜皮的。

收核桃还是原始的方法。妹妹和在家的妹夫三姐先拿杆子打，我负责拣。只听到“呯呯呯”的声音和“噗噗”的声音，一个个核桃从树上掉落，落在地上或钻入草丛中，我便像捡宝似的一个一个找到拣起来。

地面上好看，一个个绿色小圆球，大部分像捉迷藏一样落入或滚入草丛中，有的地方可以看出草丛被砸出一个坑，拨开绿草一定会发现它们静静躺在那里，有的地方远远滚过去悄悄藏起来，走过时硌了脚，扒开原来这里还有几颗。

弯腰拣了一会儿，新鲜感过去了，便感觉到腰累，于是在集中的地方便蹲着，两手一起拣到框子中，再小步挪动。

核桃林中常有多刺小虫，蚊子等，因此全副武装长衣长裤，戴口罩帽子，手套等，汗水一会儿便湿了全身，抽空去掉口罩喘喘气，站地头边吹吹风，又浑身一片冰凉。

看到一会儿拾满了一大袋也挺有成就感，靠地边的几棵树结最多，拣得快，因为通风好，日晒充足。再向里就少些了，蹲下起来频繁了，很快就体会到了劳动的辛苦。

我尝试着去打几杆子，双手举起木杆子，昂着头，看准了便下手，树上的核桃调皮地躲避着留恋在树上，好容易打下几个，已累得脖子酸，肩膀疼，又蹲着去拣会儿。

这种体力的劳动，就是无数遍的重复相同的动作，寻找、拣起来、挪动，或站起来走动、弯腰，再站起来。

其实一会儿便成为机械运动一般，心无旁骛专心致志，脚下是黄土，头上是绿树，只有汗水悄悄地流在身上或滴入地下。

有时候，我还喜欢参加这样的劳动，心是安静的，没有了车水马龙，也没有了勾心斗角，世界是安静的，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仿佛在做游戏，不断遇见欣喜。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小时候向往外面的世界，逃离农村的劳动，年龄大了却愿意回到乡村面对土地。

妹妹说，那是因为你偶尔回来干活一两天，像度假，有新鲜感，如果天天天这样干呢？就会干得找不到感觉，像木头人。

是的，我没干过，怪不得了许多人花椒不摘了，核桃都不收了，算算投入的费用，再加人工费，核桃还要机器去皮，再摆摊去卖，算下来还不如想吃去买几斤来的划算。

因为我在收核桃的时候并没有去计算成本，只是去拣核桃，为了劳动而劳动，算那么多就没有了劳动的乐趣，许多事情只要与钱挂了钩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算是在补习年轻时的功课，那时并没有参加太多的劳动，但是时间变了，人也变了，现在的劳作已找不到以前的感觉，其实也体会不到当时的辛苦。

妹妹说，咱们这是偶尔回来住住，村里现在连个年轻人都找不到，中年人许多也去城里打工了，或者帮孩子看孩子了，只剩些七老八十的，到处显得荒凉。也难怪结了果子只能自生自灭呢。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倒也喜欢在这安静的小村庄里住一段时间，只是现在还不允许，许多事情还要做，这次只是偶尔来尝试一下。

两天来我们三个共收了十七袋子，三姐夫用三轮车拉去专门脱皮的地方，共脱出八尼龙袋核桃，挺有成就感。

妹妹看着说，还得想办法去卖点鲜核桃，明天去摆摊吧？我说明天该去看妈妈了，舍她自己照顾父亲几天了。

站在妹妹家院子里望望天，天这么干净，空气也好，太阳热乎乎地照着，只有当我们处于大自然中，真真切切地接触土地的时候，心才有了落地的感觉。看到门口的枣树上挂满了青青的枣子，心情瞬时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