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上初一了,有了新的困惑——是放弃少年宫合唱团的训练,全力面对日益繁重的学业压力;还是坚持训练,在团队中活获得生活的勇气与快乐?彷徨的不只是她,还有身在教育圈中早已不敢侈谈素质教育的我和妻子。在纠结反复之后,还是鼓励她报了名,并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寻梦环游记》。目的不仅在于让她理解梦想的意义,也是为我们自己的决定打打气,寻找最后一点理想主义的依据与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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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克斯没有让我们失望,这部据说看哭所有广电审查人的影片决不仅仅关乎梦想。故事说的是主人公米格的曾曾祖父埃克托当年追逐音乐梦想一去不归,令曾曾祖母梅尔达宣布音乐为家族禁忌。从此,一代代家族成员的使命和职业都只能是制鞋。偏偏米格因崇拜已故音乐家德拉克鲁兹,在亡灵节一个误打误撞的机缘里,进入了宏大而斑斓的亡灵世界。在那里见到了梅尔达与所有离世的家人,也见到了因将被所有人遗忘并走向终极死亡的埃克托,一步步揭开历史的真相——德拉克鲁兹原本是埃克托的搭档,为了霸占其所创歌曲,毒死了打算回家探望女儿的埃克托。而行将灰飞烟灭的埃克托最终的愿望则是能看一看自己的女儿——在阳间已如风中之烛,气息奄奄,即将遗忘一切的女儿——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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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故事都是用歌声与泪水写成的。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墨西哥元素:剪纸、万寿菊、亡灵节、亡灵引导者(多变而色彩迷离的各种异兽)、欢快热烈的墨西哥歌舞……让人目眩神迷、心荡魂驰,却最终都抵不上被父亲的歌声换起回忆的老奶奶一声“Remember me”。当可可翻出父亲为自己所写的歌本与偷偷保存几十年的父亲照片残角时,电影院里的观众安静极了,只听见一个尚不晓事的小男孩的声音——“这么大的人还哭啊?”孩子不懂,但我或许可以猜想到他父母此刻的表情与心情,相信他们和我有着一样的愿望,希望电影能在孩子心中埋下一颗种子——Family comes the fir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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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是人的本能,但梦想不能取代一切。为了成为歌神,丧心病狂毒害友人、甚至想将米格囚于亡灵世界的德拉克鲁兹,原本却也并未丧尽天良。他在阴间面对埃克托时有过羞愧与胆怯,曾在米格落水后第一时间加以援救,听了米格的梦想也曾想给予帮助,但身份、名誉使他泯灭了最后一息善念,再施展毒手的同时,也摧毁了自己的灵魂。真是可悲。前两天,读王鼎钧先生的散文给学生听,老先生说:“竞逐名利是向前看。恋念情义是向后看。人,从情义中过来,向名利中走去。有些人再回情义,有些人掉头不顾”。读这段,我只希望我的学生追逐梦想的时候,记得也向后、向身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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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什么?教育是导人以善。教育,不该只剩下稠人广坐中的欺骗谎言、“短兵相接”的分数比拼、“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残酷理念……我们教过孩子“爱”吗?我们说了几千年的大道理,甚至不惜用六道轮回阿鼻地狱来威吓警示,在人心中掀起的波澜还及不上这部片长105分钟的影片。在墨西哥的文化与传说中,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活着的人遗忘。由此,想到了《圣经》——“爱一个人,那门是窄的,那路是长的”——我们恐怕还有很多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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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完这一行的时候,女儿睡了,我插上耳机,打开了播放器。只想听郑少秋《摘下满天星》里的那一句——“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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