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人

戏中人

一、前言

大学毕业晚会结束的那一晚，我第一次跟随舍友阿强来到那个被称为红灯区的地方，也许是借着挥之不去的夜色，亦或许是酒壮怂人胆，这一次阿强拉我过去的时候我并没有拒绝，而是非常爽快的同意了。印象里上一次阿阿强跟我提到这个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所是在大二的时候，只可惜性格天生内向的我拒绝了他。有人说，千万不要在醉酒的深夜做任何决定，可是这一次的决定，我并没有后悔。

二、这世道，爱教优伶扮忠贞

我俩走出了毕业狂欢的酒店，穿过了市中心霓虹灯的繁华之后，走进了开发区的一个小胡同，我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沉重。

——到了，走吧，进去吧！

我一把抓住阿强正要按门铃的手，托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

——要不？咱不去了？

······

我已经淡忘了那一刻是生理最终战胜了心理还是阿强跟我说的一番话起了作用，我还是选择了走进了那个所谓的“洗浴中心”。

踏进这里那一刻起，我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从选择“按摩师”再到结账，都是阿强全权代劳，而我则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有熟人在盯着我的脸看似的，早早的把自己装进了内疚和自责里。

······

之后，我和阿强每人走进了一个房间

三、悲欢离合唱给局外人

可以非常实在的说，我并不是一个生理欲望很强的人，按摩过程中，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我尝试和这个按摩师对话，她看上去并不大，大概也就和我的年龄相仿吧，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神里透露着社会的洗礼和对于金钱的渴望，而这种欲望，在我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眼神里，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但所幸我是一个聪明人，自认为可以看得到别人理解不到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

——也不长，一年多了吧。

也许是出于职业素质，她言语并不多，微笑的回答完了便继续帮我捏腿，反倒显得是我过于主动了。这样也好，我心想，顺带着看一看旁边的房间的隔断，或许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再差一点我都能听到阿强的声音了呢。

——你之前读过书？

——高中毕业。我爸没钱供我读三本了，我也让老头挺糟心的。

——奥！你不喜欢读书？还是······

——喜欢！不过这是在我不上学了以后才有所察觉的。

——后悔了？

——不后悔，至少现在我可以养活自己，还能给家里补贴，明年我弟弟就要上高中了，他比我适合上学·····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思考，也许真的是内心有所希冀吧，原本想再多问几个问题，但是通过这三言两语就已经了解到了很多····我并不想去反驳她的话语，尽管其实我听得出来她后悔当初没有继续读书，但令人舒服的是她的倔强里竟然没有透露出一点点的自卑。平日里我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我看不惯这世界的不公平，也见不得值得怜悯的人和事，我还在想着若不是今天脑子进水跟着阿强来了这个地方，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规划完完整整的做四年我心目中的好学生·····

四、繁华谢幕，旧戏散场，四座尽沉沦

——我的单子上显示你消费里包含其他服务，要不现在·····

她说着已经把手放在我的小腿上，手指也一点一点的在往上挪动

——要不，你跟我聊会天吧？钱一样给你。

我急迫的把身体挪开她的控制范围，用善意的眼神瞄向她的眼睛，好像在告诉她我不会说谎。我想即便是我骗了她，她也有对付我的办法，毕竟我一个未经世事的学生面对一个接触社会多年并且尝遍了世间冷暖的“按摩师”，更何况我也没有理由骗她，我只是突然改变了主意骗了阿强而已，我尊重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职业，即便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姑娘，可是此时此刻我就像个懦夫一样，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会有一天踏足自己曾经告诉自己永远不会涉足的地方。

她好像也很诧异我的表现，也许她天生就带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气质，像刚刚的交流一样，她也很尊重我的决定，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谈过男朋友吗？

——上学时候谈过，后来就·····

她摇了摇头代替了后边的半句话，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的无奈，也很容易被理解，毕竟在这种地方工作，或者说准确点糊口的话，没有那个男生愿意接受的。

——那你没有尝试过改变吗？还打算做多久？

——马上了吧，我已经想好了，今年元旦结了工资我就自己开个理发店

——然后呢？找个老实人嫁了？

我半开玩笑的跟她寒暄了一句，她似乎也理解到了这其中的意思，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好想有点放松了，竟然不知不觉得跟她把话匣子打开，她也好像是很久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跟她畅谈这么久了，似乎很乐于跟我这么聊天。不过想来也是，都说25岁以前的女人心理得不到满足，25岁以后的女人生理得不到满足，但是对于她来讲，也许要前后颠倒一下，整日活在工作的阴霾里，她早已经厌倦了身体的满足感和疲倦感，此时此刻或许能够让他感到轻松的，莫过于一个人的只言片语。

五、梨园清净，应当上演哪一出戏文？

她跟我说他不会太早结婚的，他开店以后挣了第一笔钱要先去把她最想去的地方逛一个遍，我记得我问她一句为什么，她犹豫了好久才说出几个字：洗涤自己。

我沉默了很久····

直到我要离开的时候，她还在问我真的不需要其他“套餐”，我跟她说如果可以把你的微信留给我吧，可是她拒绝了，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我想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在准备洗涤自己之前给自己挖一个坑，而且还让这个坑永远的记住自己，或许她目前最需要的，莫过于遗忘。

六、曲终人散

我和阿强边说边笑的走出去，身上也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那一份懦弱和胆怯，反倒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毕业的轻松和即将就业的压力····路上阿强问我：“玩的开心吗？”我回答一句：“挺好的，我还留下了她的微信。”

阿强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往我衣兜里塞了点东西，径直的从我身边擦过，我把左手伸进衣兜，只见到里边是一个发票和800块钱，上面记录着：

洗浴消费：30

其他：无

合计：30

备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