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立得

01

“给我五万我可以不把你吃回扣的事儿报告给公司。”

“韩哥，你放我一马吧，我一共也就拿了两万多。”胡楠汗如雨下。

“别和我废话，谁知道你拿了多少，不是我说你啊小胡，你有胆子拿人家回扣就应该想到有一天会被抓到。我这可没狮子大开口，无论你贪了两万还是两百万，我只要五万，够厚道吧？退一步讲你就算真的只拿人家两万，那也够判两年了，你可想好了，5万块，还是蹲两年大牢，哪儿多哪儿少，不用我给你算吧。”

“我给，我给还不行嘛？不过我现在手头真没钱，您宽限我几天好吗？”胡楠哀求。

“成，我也不怕你玩花样，这周末我如果见不到钱，你的举报材料我会发到公司的监察部。”

挂断电话，胡楠有些发呆，他没想到自己拿回扣的事儿会被韩得力由始至终都记录下来。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干，对方老练得就像一个狩猎多年的猎人在树林里、水源边设置好陷阱，然后隐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猎物掉进来。

胡楠原本以为自己是猎人的，他也设了陷阱还部下诱饵，所以供应商才会乖乖地奉上一笔钱来交学费。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却沦为韩得力的猎物。真是常年打鸟，却被鸟啄瞎眼。那家伙整天一副笑呵呵的老好人模样，没想到却是一个如此阴险的混蛋。五万块钱他还是有的，但他担忧的是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万一韩得力变成一个吸血蚂蝗叮在身上，他该怎么办？

今天是休息日，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原本约了女友去吃饭。韩得力的电话却把他打进地狱。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取消约会，心烦意乱地在街上闲逛。走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向公司坦白算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好不容易就要成为部门主管，就没了勇气。

正走着，耳闻一声猫叫。转头四顾，一只黄白相间的花猫蹲在一家店的窗台上定定地看着他。那猫和他对视了两眼，跳下窗台消失了。然而他却被正对窗户的货架上一架相机吸引住。

这是一家售卖二手物品的杂货店，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戴着眼镜坐在柜台后玩手机。

胡楠径直走进去，拿起货架上的相机，那是一款宝丽来相机，款式较老，机身由塑料和不锈钢嵌合而成，沉甸甸的，镜头前面有一个蓝色按钮，下面标记着SX－70的型号。

对于相机胡楠不是特别精通，他只有一架尼康的入门级单反。还是上大二时哥哥送他的生日礼物，因为这架相机，他顺带着学习了一些摄影技巧，进而阴差阳错地加入学校的摄影协会，甚至当了一年多的会长。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额外的好处是获得不少女孩子的青睐。

数码相机没有大行其道之前，这种立拍立得的相机还是比较有优势的，很多人在游人如织的风景区用这个赚钱。不过胡楠从没用过，于是试着拿起来，放在眼前朝着窗外作出拍摄的姿态，这时那只花猫忽然跑到窗台上去，转头看他，于是他下意识地按下按钮——咔嚓，相机发出一声响，接着内部轻微震动，嗡鸣，片刻后一张照片从相机下面被吐出来。

没想到这相机还能用，而且拍出的照片非常清晰，胡楠看着相片中的猫，忽然觉得那猫在相片中动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没错，那猫在相片的窗台上来回走动，焦躁地似乎想要跑出去，见鬼，他抬头去看窗台，空无一物，那猫消失了。

02

那是一架神奇的相机，能把镜头内的任何活物变成二维相片。

他看着手里的三张相片，第一张是窗台上的猫咪，已经不动了，蹲坐在窗台的中央；第二张是柜台后的老头，正对他怒目而视；第三张是路边酣睡的流浪汉。

胡楠摩挲着手里的神奇相机，找到了解决韩得力的办法。随后从公园上的长椅站起，离开，随手将那几张相片撕碎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韩得力，约他明天到淮海路附近的天虹商场，说要当面把钱给他，韩得力在电话中发出志得意满的笑声，阴阳怪气地称赞胡楠识大体。第二个电话打给女友徐盈盈，告诉她说淮海路的天虹商场3楼有一家很好吃的牛排店，明天可以一起去吃。

之所以要喊徐莹莹同去，是为自己去天虹商场找个缘由，万一以后警方调查韩得力神秘失踪，他也好找到说辞。

转眼到了第二天，胡楠一大早收拾好，赶到徐莹莹家接她。徐莹莹是本市人，身材好，长得又漂亮，性格也不错，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徐莹莹的家产。

徐莹莹是徐家独女，父亲是本市富商，经营一家规模很大的灯具城，市中心有几处旺铺，西城某高档小区有两栋豪宅。如果能把徐莹莹搞定，他的后半生想必会过得很轻松。

要说胡楠自身条件也算得上优秀，高大帅气，又会哄女人。上个月刚见过徐父徐母，听徐莹莹说，似乎二老对他颇为满意。

在徐家等了半个小时，徐莹莹才化完妆出来。胡楠暗自松了口气，心说终于不用小心翼翼地陪着未来的准岳母聊天。从徐家里出来时，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十点半，和韩得力约得时间是中午12点。他计划用一个小时左右赶到目的地，然后把徐莹莹带进餐厅，点完餐留她在餐厅等待，他借口去洗手间，偷偷到一楼同韩得力约好见面的地点，隐在一旁，韩得力一出现，他就按下相机拍照键。

一个小时后，赶到那家叫布鲁斯的西餐厅，因为事先已经预定位置，侍者直接将两人引到座位。胡楠一边看着表一边心不在焉地点着餐，徐莹莹柔声问他是不是有事儿，他慌忙说没事儿。等点完餐，胡楠说要去洗手间，接着走出餐厅，而此时手表上的时间走到12点整。

胡楠匆匆往出走，心想要尽快在韩得力没产生怀疑前赶往一楼的商场中庭，以至于没听见徐莹莹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商场一楼中庭，有一个售卖甜点的亭子，韩得力正站在亭子前四处张望。

胡楠举起相机想要拍摄，却发现镜头中有很多围在亭子前的孩子。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换一个人少的地方，于是给韩得力打电话，让他去商场的另一侧。接着胡楠挂断电话，赶紧跑过去，守在一旁。韩得力表情犹疑地慢慢接近，他举起相机，准备拍摄，不行，镜头里有一对老年夫妇在慢悠悠地走，他心里暗暗咒骂。老年夫妇终于走出镜头，然而一个孩子又闯进来。

胡楠快疯了，口袋里的电话疯狂震动，是韩得力正在打给他。他隐在一根柱子后面，清楚地看到韩得力一边听电话一边嘴里骂着脏话。

好，就是这个时候，胡楠按下快门——咔嚓，韩得力倏然消失。

03

胡楠快步走回餐厅，发现徐莹莹不在座位，难道她也去洗手间了？正想着，侍者走过来问是否可以开始上菜，胡楠点头说OK。侍者方要离开，胡楠又叫住他，问他同来的女客人去哪儿了？侍者说，先生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您的朋友随后也出去了，应该也是去了洗手间。

胡楠说知道了，示意侍者可以离开。

又等了几分钟，还不见徐莹莹回来。胡楠脑中忽然惊雷炸响，赶紧把刚刚拍摄的照片掏出来，仔细查看，照片正中是张牙舞爪的韩得力，背景中中庭另一侧隐隐有一个女人的身影。胡楠努力分辨，顿时发出一声哀嚎，那女人的穿着打扮正是徐莹莹。

满屋子的客人都愕然地看向胡楠，侍者紧张地跑过来问他怎么了。

胡楠一把推开侍者，跌跌撞撞地奔出餐厅。

这下惨了，虽然搞定了韩得力却搭上了徐莹莹。

他在准岳母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徐莹莹，现在徐莹莹消失了。他断然无法洗脱嫌疑。

该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心下一横，看来只能把徐父徐母也干掉才成。

焦躁地等到晚上，开车赶往徐家。过程中给徐母打了电话，确定他们都在家里。

按响门铃，徐家的保姆兰姨开的门，胡楠当即端着相机就拍了一张，客厅中传来徐母的声音，“是胡楠和盈盈吗？”

胡楠焦急地等着相机吐出照片，扔到一边，回答：“是，我们回来了。”

走到客厅，徐母正要从沙发上站起，脸上还带着笑意，徐父在看新闻，也扭过头来看，咔嚓，胡楠再次按下快门。

随后，胡楠离开徐家的豪宅。他没敢偷拿任何东西，因为他知道只要徐家丢了东西，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能确定徐家门口的摄像头会拍摄他来过的画面，但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所以三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他肯定会被警察盘问，但却不会怀疑是他捣的鬼。主要是但凡正常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拍立得相机能把大活人拍进相片里。

随后的一周胡楠过得胆战心惊，新闻上开始爆出本市富豪全家失踪的新闻。警察随后就找来，于是胡楠交代说自己和徐莹莹去吃饭，过程中徐莹莹突然不辞而别，他以为徐莹莹生他的气了，就去徐家道歉，结果到徐家之后，徐莹莹不想见他，他只好离开。当他去的时候徐父徐母还有保姆兰姨都在家里。

警方仔细地记录他的话，再三确定几个关键时间点。随后离开，再也没来过。显然商场中和徐家的监控设备都证明胡楠没有说谎。警方也无法把徐家四人失踪和胡楠联系起来。

胡楠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得以置身事外，不幸的是徐莹莹一家算是鸡飞蛋打，将他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这让他有些沮丧。

正自神伤，手机震动，进来一条陌生的短信。

胡楠看到内容的瞬间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我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别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个相机交给我，不然我就把我看到的告诉警察。”

胡楠把电话打过去，对方直接挂断，反复三次。胡楠气急败坏地回复一条短信：“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韩得力消失的时候我在附近，我看到你用那个见鬼的相机拍摄他。所以我不会让你有拍摄我的机会。”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要报警是你的自由，不是每个人都是像你一样的疯子。”

“既然你说我是个疯子，那好吧，我就疯给你看。”

这条短信看完，就有一块石头呼啸着砸碎玻璃扔进了胡楠的卧室。

胡楠又惊又怒，从厨房拎起菜刀大骂着追出去，然而楼下人影皆无。左近邻居都出来查看，他只好说不知道谁家熊孩子扔石头砸碎了窗户。

等他收拾完屋里的碎玻璃，又来了一条短信，那人威胁道：“如果你不把相机给我，下次碎的就不是你家玻璃。”紧接着又来一条，“我改主意了，不只要相机你还得给我五十万。去银行开一张卡，把钱存进去，密码用这个手机的后六位。后天下午2点，把相机和卡装在一个黑色双肩包中，就是你平常背的那个，赶到恒信广场，广场西北角有个垃圾箱，扔进去，你就可以走了。你可以报警，不过我知道你哥哥和嫂子的住址，忘了说，你那个小侄子还蛮可爱的。”

04

胡楠看完几条短信如坠冰窟。

那人有可能是韩得力的同伙。胡楠推测，韩得力当时赶来赴约肯定要对他进行一番防备，而安排一个人隐在身边是最正常的选择，只要胡楠暴起攻击，那人就能上前相助。

他当天拍摄韩得力时，那人虽然全程都看在眼里，但却被韩得力的骤然消失吓坏了。想必经过多次心理建设他才想到罪魁祸首是用来拍照的相机。

但也只停留于猜测，所以他才会发短信过来威胁试探，某一刻胡楠甚至想不搭理那人看他能如何，然而看看地上还残留的碎玻璃，就把这个念头掐死了。那人确实有可能虚张声势吓唬他，但就算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动手几率，他也没办法接受。

胡楠没有五十万，他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即便把所有信用卡都透支也不够一半。不过，有这个神奇的相机，搞到钱应该不难。只是这钱肯定不能从正常渠道来。他还记得半年前遇到一个发小，叫吴金发，据说和人合伙弄了一个地下钱庄，专放高利贷。胡楠翻出名片夹，果然找到姓吴的电话。打电话过去，说急需一笔钱，吴金发满口答应，说兄弟你来借钱都不用抵押，哥哥给你做担保。随后约定明天下午去某地取钱。

胡楠当然不可能借高利贷，他打算到时候拿到钱，再回馈对方一张全家福。

钱的问题解决了，相机真的要交给对方吗？

胡楠摇了摇头，他准备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充数。反正对方也无从验证真假。

很快胡楠就在网上找到一个同样款式的宝丽来SX－70，而且是同城，胡楠拍下那个相机，让卖家务必明天发货。

转眼到第二天早上，胡楠和公司请了一周假，说生病了要休息。中午收到快递，拆开后非常满意，和自己的那款一模一样。下午开车去吴金发说的地方取钱，到了地方见着人，姓吴的笑着和他说兄弟丑话说在前头，这笔钱利息是多少多少，一个月后要还多少钱之类，万一还不上，哥哥也没法帮你。说罢一指屋子里正打牌的几个凶戾大汉，哥哥给你透句实话，都是一帮子他妈亡命徒。胡楠佯装惊恐，满口答应到时一定还钱，随后一沓沓把钱装进旅行袋，走到门口，转身咔嚓一声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拍进了相机。

余音还在，人影皆无。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胡楠开始乱翻，十几分钟后又从屋子里翻出来十几万的现金。保险柜里应该还有，他打不开，只好作罢。走时候把连着监控器那台电脑的机箱拆开，接了一杯水倒进去，兹啦一声响，整个主机都废了，又把硬盘扯下来，直接装进旅行袋。

开车到家，他不打算按照那人指示把钱存进银行卡，总不能事事都听对方。

放妥一袋子钱，又出门杀奔恒信广场。虽然明天才是交钱的时间，胡楠却觉得非常有必要先去踩点。熟悉了环境才好反击。是的，胡楠可没打算乖乖地被对方勒索。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代表任人予取予夺。

05

很快到了第二天，胡楠一早发信息告诉对方来不及把钱存进银行，所以只能把钱带给他。那人过了片刻回短信同意。

五十万装在黑色双肩包中，连同那架相机，顿时将包塞得满满登登。胡楠试着提了一下，还挺重，起码六七公斤。他中午吃了饭出门，一点半的时候赶到恒信广场。

恒信广场在城市的中心区，人流如织。对方显然考虑到人多眼杂，容易浑水摸鱼。

经过昨天的调查，胡楠知道通常路边垃圾箱都是凌晨时清理。只是这里人流大，垃圾多，一天会清理两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在这个时间段以外，翻垃圾箱的都有可能是那个神秘人。

他可能装扮成流浪汉翻垃圾箱捡空瓶子，也有可能伪装成清洁工在非清洁时间清空垃圾桶。宁杀过不错过，胡楠决定只要有人去翻垃圾桶，他就将对方拍掉。

快到两点的时候，胡楠把装钱的双肩包扔进垃圾箱，转身离开。

随后转到隐蔽处，换了一身衣服，戴了顶鸭舌帽。眼睛死盯垃圾箱，双手端着拍立得，随时准备按下快门。

仿佛能听见表针在滴答滴答地走动，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胡楠低下头看了一下手表，已过了十分钟，那人还没来，难道被耍了么？胡楠暗暗在心里揣测，正想着，忽然被撞了一下，他一惊，回头发现是两个正在打闹的7、8岁男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在不远处斥责那孩子两句，又对他说抱歉。

胡楠点点头表示没关系，然后把视线立刻转向垃圾箱，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一个身穿橙黄色清洁工制服的人从垃圾桶里掏出双肩包转身就跑。胡楠还未等拍摄，那人却钻进人群中。胡楠狂奔过去，那人跑得更远了，仅能看到他人流中晃动的身影，胡楠急停，看着面前熙攘的人群，咬牙骂了句脏话，抬起相机瞄准那人逃跑的方向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响，等胡楠放下相机，只见面前已然空无一人，由他起始一直延伸到广场尽头的马路，以及再远处的高楼大厦，所有被相机镜头囊括的区域，一切生物，人、狗、猫、鸽子、飞鸟，俱都消失无踪。

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没有被波及到的人木然地立在原地，看着一秒前还在身边的朋友、亲人骤然消失，更恐怖的是某些人只有部分被带走，或者一半的身体，或者一段手臂，或者半截小腿，血液四溅……

胡楠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快步离开，他能确定那个神秘人已经被拍进相片，至于其他人，唉，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等他回到家中，恒信广场出现的恐怖事件已经吵翻了天。新闻画面中现场一片混乱，血迹处处，有人说是恐怖袭击，有人推测是外星人进攻。他一边看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仔细地分辨，终于在人群中找到那个正在逃跑的家伙。掏出火机将照片点燃，他没看到照片边缘的人群中，有一名男子的眉眼和他长得很相似。

看着照片在火焰中扭曲变成灰烬，胡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自己扔进沙发中。

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正想着，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之后，是个女子，“您好，请问是胡楠先生吗？“

胡楠回答是，那女人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是您侄子胡一同的老师，今天胡一同的父母都没来接他，电话也打不通，您能过来接一下一同吗？“

胡楠说好，马上过去。

他的哥哥和嫂子都是商界精英，赚得虽然多，但时间都很紧张，有可能都赶上什么紧急的会议，所以无法接电话。家务、接送孩子平常都有保姆代劳，当然偶尔保姆不在，幼儿园老师就会把电话打到他手机里。

一个小时后，胡楠把5岁的侄子胡一同接回自己家中，外面天气很热，胡楠一身汗，他告诉小侄子在客厅玩，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带他去吃大汉堡。小家伙开心地欢呼，口中大喊叔叔万岁。

十几分钟后，胡楠冲凉出来，一边低头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问胡一同想吃什么

却听胡一同奶声奶气地喊他：“叔叔，看镜头。”

咔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