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食物
朝笏板子
名字起得很高贵,其实就是烧饼——长方形的烧饼。极脆、喷香。
一个废汽油桶改成的烤炉、一张五合板支起案板,就是全部家当。
刚出炉的烧饼,热、脆、香,一嘴咬下去,连唾沫都没尝到,就直接下肚。
炕烧饼的是夫妻俩——从配合的默契程度看,应该是夫妻俩——并不是县城的人,也许是北方人来此谋生的?不知道,也没人说。只知道放了学,赶紧去排队,要不然,买不到。
一毛钱一块,现在,还有吗?
董 糖
一直不知道,这种甜而不腻的食物怎么会叫这个名字?我以为是墩糖。一块块的四方形的小块,很墩实的样子。
糯米粉炒熟后,淋上饴糖,隔成一个个方形框子,撒上黑芝麻,糯、香、甜、软。包装很简陋,两层纸而已。后来,包装精致了,看着上面印的字,我才知道,原来叫“董糖”。
董糖有点像如今在各个旅游景点都看到的龙须酥,不过龙须酥味道差远了。龙须酥不过是徒有外表,董糖的甜才叫甜、香才叫香。
不过为什么叫董糖?是姓董的发明的吗?也许有什么故事在里面?
小 炸
糖水和面、醒发,发面擀薄,撒上芝麻,切成一个个菱形的面皮,下热油锅,炸至泡开,漏勺捞出、晾凉。甜、香、酥脆。装入白铁桶——那可是童年的百宝箱——桶口一定要密封好,这是一整年的零嘴儿。
每年春节前,母亲在大锅里用热油炸圆子,就手擀些面皮,小炸就有了。
干 丝
干丝是小城早茶的名片。
从大酒楼到小饭馆,每家饭店都有,味道各有不同,相同的是都很好吃。
小城标准的早茶是:一碟干丝、小笼包子,再配一壶新沏的绿茶。
干丝是拌成的,不是煮干丝。干丝煮过后,变得软绵绵的,没嚼劲,据说还是扬州菜的经典,吓,那他是没尝过我们的拌干丝。
干丝用的豆腐干子就是当地的香干,比茶干压得还密实。斜刀片薄,将薄片叠在一起,再立刀切细,如发丝。一层层的码放在碟子里,堆成圆锥形,开水从上浇下,泌干水。淋入酱油、嫩黄的生姜丝、鲜红的辣椒丝、青绿的香菜,最后浇上麻油。这一大碟干丝和泡的正浓绿茶热乎乎的吃下去,早晨就被唤醒了。
鸡粒果子
鸡粒果子是地方俗称,其实就是鸡头米,学名叫“芡实”。这是一种水生植物,漂浮的生长在水面上,叶子与菱角类似。
剥开形状如鸡头的芡实外壳,里面是一粒粒青圆的果实,和石榴米一般大小。煮熟后,变成黑圆黑圆的。这就是鸡粒果子。
晚上,在攀桂街边昏黄的路灯下,有老奶奶蹲守在哪里,守着个草捂子,里面是一个盛满鸡粒果子的大搪瓷脸盆。鸡粒果子是用酒盅做量具,一酒盅一酒盅舀着卖。磕开后,是白生生的果仁,微甜而清香。
小时候,有时淘气,比我大一岁的姐姐哄我带我去街上买鸡粒果子——现在,我都人到中年了。
焦 面
焦面的焦不是焦黑的焦。是将面粉(米粉也行)大锅翻炒,等颜色呈微微的黄色时,就炒熟了。然后拌上白糖、熟芝麻,就可以食用。父母下班晚,放学回来后,先从瓷坛子里挖一大勺,垫垫饥。
吃焦面应该干吃,尤忌说话——一张口,干干的焦面,喷得到处都是。因此,故乡的俗语里“吃焦面打喷嚏”成了嘲讽别人不会享受的代名词。
花生酥
以前,花生酥是只有到过年才能吃到的美食。不像现在,有专门的作坊,随时可以买到。
花生酥的关键在酥。花生米炒熟,搓去衣,拌上已经翻炒的粘稠的糖稀,趁热整块的放入对窝里捶碎,再趁热切成一块一块糖块。
花生酥制作的关键是力度要大、动作要快。等糖稀变冷就捶碎,这就可以捶出一层层的效果来。
现在林头花生酥也成为了地方特色。
膀 爪
膀爪是指鸭翅膀、鸭爪子。
当地的售卖卤菜有这么个卖法。将鸭子的翅膀、爪子加上内脏——肠、肝、胗等切成一大碗,浇上自家独家配置的卤汁——各家卤菜的味道不同就在此——就可以成为下饭的好菜。
按说这些都是边角料,似乎不太受待见,可渐渐的,那种越嚼越香的感觉让大家对膀爪越发青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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