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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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9期“虚”专题活动

夜漆黑一片。一个偌大的盆地露天广场周围，东西两边斜坡上坐满了人，挨挨挤挤，一步以外，就看不清谁是谁，只看见白白的一小片一小片；亮亮的一点一点。

场子上没见演员的影子，人们都竖着脖子，望着、瞅着、盯着……冷不防，感觉身后被踹了一下，本能反应，扭头向后瞟了一眼，是一米远位上的一“筷筒子旗杆”男子，挑眉竖眼、上牙咬着下嘴唇正在发力。小样的，眼圆睁，肩膀高低不平直耸着，胸挺、肚扛，前面的人随即连锁反应，俯身前倾，或头或嘴撞向前面，或手或脚揣到前人……

我也不例外，应急不得，头都来及回位，就被“哄”的一下推下了坡。两手被没在人流下，没法不得，姑且露出的脑袋侧靠在人的背肩上，眼巴巴盯着男女老幼压成一大片塌方下倒……

没有呼叫声，只有促促的出气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密，成了整的。忽然，视线一闪，眼前一大波人“哇哦”一声，跌了乱石嶙峋的大沙沟。刹那间，我的目光“嗖”地撒向对面斜坡的人群中，撞见一双熟人的手。

李凤英，是李凤英的手，她的手在招呼我，她眼神在拽着我，也听不见呼叫声，而心与心紧紧系在一起了。在掉沟的那一瞬间，我使劲登了一下脚，腾云驾雾，一脚跨到对面坡上，踏在一个只能放一只脚的小凹坑里，李凤英瞪着灼灼大眼照着我，张开两只握惯钱的手，一只死死拽着我的另一只脚，另一只被我的双手死死抱着。

她周围的人也都很给力，上面的拽她衣服，下面的顶着她腿，她两脚稳稳踩在两块凹坑里，平衡着我的平……千钧一发之间，跟前一名观众率先起身而走，另一名、两名，好几名行动了，一条通往上面、走向宽阔的通道一下子被打开！

绝处逢生了，老鹰窗外“乌拉乌拉”起叫了；猫仔“濮嗵”跳下地了；大猫猫“唰唰唰”抛猫砂撒尿拉屎了，一道道初放的光线，从窗帘的边头拐角钻了进来，掀开我惺忪的双眼，示意我：再黑的夜也挡不住光的执着。

哦，是一场梦！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哪来的露天戏场？难道不是儿时每年过六一欢聚的、坐南朝北，全乡镇最大的开放性广场？地处我们村东南角，依崖傍沟，南顶张同公路，东、北均拼接大沙沟，西面靠着村庄，村庄地基约摸高于广场两三层楼。那绵延一百五十来米长的台阶观演台，曾经梯级分明，层层叠叠的景观，现虽已面目全非，却竟还有如此梦幻之影。

李凤英，现实中一杂货门市的女老板，南六社人，过去本不熟识，后因我时不时在她家买货，客商关系，脸也慢慢熟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她竟能与我们村的大广场、与我，以及那么多“陌生”的看戏人，包括隐藏在人群中的那“戾气”分子，就玄玄乎乎地链接在一个场景中。在突发险情发生的危急关头，她竟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给了我绝地逢生的奇迹！

不能不说，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梦，其实包含的是日常你所不够经意的虚实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