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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节气真的神奇,几个晒得人瞌睡兮兮的暖阳之后,海棠花就妖艳地绽放了。一洼野池的落红很是写意,微风起处,可以驻足闻香。就像手柄小镜子里的青春妇人,淡扫蚕娥珠点唇。春骚得紧喔。
回故乡几天了,小镇也上演“基建狂魔”的大戏,整日游走于残垣断壁之间,按儿时的记忆搜索前行,寻一些漂渺杳远,依稀仿佛却又有根有据的踪迹……其实,回乡倒像了一次陌路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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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倒拐”是一条深藏曲折的小巷,与我而言颇具象征意义。儿时,走进去就是一场巅峰体验,小心脏蹦哒要跳出胸腔。传说中鬼魅狐仙出没的巷子,如今被新建的房舍拉得笔直,仅存一段鹅卵石砌的墙壁兀自孤立。由来已久的惊惶终归平复,心里竟生出久久的不舍、纠结,像丢失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记忆里光怪陆离的小巷子,不过就一段多转了几个弯的寻常巷陌,出入的亦是寻常人家的芸芸众生,哪有什么魑魅魍魉,冤家对头。
那时候,小玩伴要就谁最勇敢最聪明争个输赢,分出高下的时候,去“九倒拐”探险,并有惊无险地脱逃出来是必备条件,故作镇定的沉稳与高声喧哗的心虚,至此便原形毕露,高下立显。
回望跌跌撞撞的几十年人生,日浴风撩,雨雪霏霏,自以为惯看世事苍生,人冷情暖;前庭插柳后院修竹,朝耕夜耘,自以为缘生缘灭,自有主张。其实啊,也就仅仅在自己臆设的,自认为荡气回肠,实则隐喻艰涩的小巷子里打转,疑神疑鬼,首鼠两端,是断断走不出广阔天地来的,逼仄平庸也就始成必然了。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是古话。
圈子眼界,层面格局,这是时谚。
我不信。但由不得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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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市街那幢两层的木结构房子还在,几十年风霜雨雪的剥蚀,没让它改变最初的模样,门窗配套,梦一般温暖的存在。只可惜,当初用柏木盆子、搓衣板当街洗衣的小姐姐,再也寻她不见……那时节,这个场景就是梦幻一般的童话:
白色底子的,印着红梅花瓣的手绢儿,松松地系着刚刚洗过的,湿漉漉的长头发。她纤长白净的手指,魔法出一堆一堆闪着七色光彩的肥皂泡泡。小老鼠一样贴着墙跟儿凑上去,悄悄地贴得更近一点,就可以闻到洗发香波的味道,还看得出确凉衬衣下隐隐约约的,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白色小衣服的轮廓来……
请原谅这小小心妖中的大色魔吧。
我永远的,无与伦比的小姐姐,那细腰长身的剪影,是关于爱和美的、最初的启蒙,是最萌最干干净净的一次出发。
纵容这“恬不知耻”的沦陷肆意疯长吧,我的乡土慈眉善目、仁厚犷达。
也许,故土是根吧,日子就是那些凋零而后复生的叶子。
记得白岩松在《朗读者》里对着美美的董卿说:“故乡是什么?故乡其实就是小的时候,你时时想着要离开;老的时候,时时想着要回去的地方。”诗人把每一次的离别,看成一次小型的死亡,而我以为,每一次的重逢,该是一次注定的重生吧。
故乡的意义,于我而言即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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