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电影《摆渡人》里说过,能够在一起吃火锅的,大抵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然而,最爱热雾辣风的我,却在心里默默封杀了那样热腾腾兼香喷喷的一桌火锅。
话说,我最爱的她,恰恰不爱火锅。她说那样油腻腻兼乱糟糟的场合,对健康不利,于心情不好。
于是,我和她在一起,坚决不吃火锅。但是哥们儿之间嗨起来,一个冬天也免不了几顿热情洋溢的这涮那捞。
毕竟寒冷最和火锅配是的,毕竟寒冷最和火锅配。
热汤里一涮,不管青菜羊肉菌菇豆腐,再趁热打铁往蘸料里一抖,旋即塞进嘴巴,真真是麻的巴适,辣的舒爽,香的过瘾啊。
毫不客气的讲,对我而言,没有火锅的人生,简直就是不完美的人生。然而,爱上不爱火锅的她,我还是毅然决然戒掉了对于火锅的欲望。毕竟,没有她的人生,是残缺不全的人生。完整面前,完美是谁?
当高尚爱情来临,欲望等闲杂,节节败退。
有你,怎样都好。又是一个雪花飘飘的冬季。
小牛约我,吃点狗肉喝点烈酒?我笑称,带女朋友的话可以考虑。小牛电话那边直骂我重色轻友。
没办法,这样冷的天气舍她不顾,她会给我冻个半死。我对小牛讲,请莫怪罪兄弟不顾手足,前提是,文明社会里,至少得容我穿件衣服。她就是兄弟我,今生今世都不想替换的那一件。
小牛真够朋友,哈哈一笑,说逗你开心呢,拉上媳妇儿,晚上黄四(狗肉馆),不见不散。好嘞!
有雪有路,有我陪你。但是她说好巧,有同学来泰安开会,晚上一起吃个饭。
阿弥陀佛!真好真好……
这样我就既不用担心她会冻着饿着,又能甩开膀子和小牛开怀畅谈畅饮了。毕竟我重色却不轻友。
从此火锅是路人肉香酒酣,原本一夜无话。
但我中间插空给她发的几个微信,居然也无后话。当时只顾和小牛说话,又知道她也在饭局上,就没太在意。后来喝高,稀里糊涂怎么到家的都模糊不清了。
半夜惊醒,第一个动作就是翻看手机。潜意识里我一直都在等她的消息,然而手机里并没有我想要的消息。到底怎么了?电话打翻,一如夜鸟投林般,没有一丝回声。
怎么办?怎么办?第二个动作翻身下床,滴滴打车过去看看,老天保佑!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她只是不小心手机打了静音。她只是糊涂忘了看微信,她这会子一定睡得像个懒猫,懒猪、懒狗、懒虫子。
我在心里劝慰自己,祈祷她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发生。见面就锤她一顿,可不行,她弱弱的身子骨儿,可经不得我一指头。
再快的滴滴,开不出我要的速度终于来到她楼下。平平常常的房子,因为有爱的人在这里,每次走过,心里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冬天温暖,夏天清凉,不论从哪个方向,都感觉无比顺畅。
越是走近,脚步越是跟不上心跳的速度,一想到开门就能看到她,宛如中秋之月的脸庞,色若春晓之花的形容,窄细窄细的肩膀,不盈一握的腰身,花开半靥娇美的神态,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样系我心头,让我无论多忙多累,只要提及她就精神焕发,心情大好。
但是同样,没有她的动静,只要超过三个小时,我就会胡思乱想,什么劳累过度猝不及防,什么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什么车速快事故来,呸呸呸!总之,我关心她的身体健康,担心她的出行安全。但我不说,怕她会烦。
她的窗户完全没有灯光?我头冒冷汗了。也难怪,半夜三更睡大觉,笨蛋才不会关灯。跑步上楼,敲门没人答应,打电话打到手机即将没电,不能再打了,万一她一觉醒来,联系不上我,肯定会急哭的。因为毕竟突然发现那么多未接电话,她不晓得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疯狂。
夜色撩人,夜色如水。终于我酒劲尽消,终于我筋疲力竭。我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东方欲晓了。
于是我回。
半醒半睡之间,微信消息送达,这一夜,我瞪大眼睛,唯恐错过任何一个消息,害怕错过的那个正好就是她发来的,然而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干瞪了一宿。直到这一刻,才是她的。
时针已指向次日上午的九点三十六分。
她说昨晚睡得早,没看到。早晨时间紧张,等到了单位,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才给我回复的微信。
有一种跌入深渊的眩晕感,但我还是慢慢调整过来。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着急担心,为什么我所有的焦虑不安,不过换来她一句轻描淡写。
怎么会这样呢?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我是男生我大度,我是哥哥我包容。傻傻如她这样的小女孩,也许真的料想不到她,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虽然也许看起来我,对她而言,真的没有我想象中的十分之一位置。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去她那边吃饭。专门跑了趟超市,买青菜,买牛肉,买罐装的酸奶,买她最爱的德芙巧克力。
不知道为什么,进进出出恍恍惚惚,仿佛超市里的营业员消费者都用特别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以为我是水星来的怪物?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座深山老林里一颗被忘记采摘的果子,孤零零冷清清的在枝头占领了整个冬季的浩渺星空。
敲门,她迎出来,倚在框上,安静的对我笑着,一幅娇弱无力的模样。所有的胡思乱想随风而逝,我只是觉得她好让人心疼,而有资格疼她的人恰好是我,真好。
我按她坐在沙发上喝水,不亲手调好水温都怕她会冰着烫着,这个季节怎么可以还喝寒凉的玫瑰?我倒掉杯里的残花,准备泡上桂圆红枣枸杞,发现茶罐不是我素常习惯的位置。
顾不上那么多没用的,我要在她喝水的期间,洗手作羹汤。
一进厨房,发现白色塑料袋里有现成洗好的菜,打开来,看到掺杂在一起的菠菜白菜油麦菜,香菇蓝瘦鸡腿菇,居然还有少量的粉丝豆皮土豆片。这阵容,加上底料就是一盆火锅啊……可是我最爱的她,分明不爱吃火锅的。
未若柳絮因风起当你为了某个人,心甘情愿改变多年的习惯,舍弃你的喜欢而不觉得遗憾;当你为了某个人,说服自己开启曾经极其反感的某个程序,而不觉得委屈,也许就是深爱着对方了。
但是当我们深爱的人,为了另外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时候,你是难堪尴尬、愤愤不平,还是顿觉凄冷寒凉呢?
拿起又放下袋里的蔬菜,我用轻松愉快的声调问她:嗨!哪里来这么多青菜?
她撒娇说:不要你管。
我又问:昨晚一起吃饭的,是不是你省城来的同学?我有意加重了省城两个字的读音。
不告诉你。她依旧对我撒娇。
是,对吗?我盯着她好看的眼睛追问道。
她老老实实点点头。
我感激她的坦诚,可以让我在明明白白的状态下倍受伤害。我不止一次拿省城的同学开她玩笑,我也笑,她也笑。不同是,她笑得很好看,我笑得有些难看。
我不知道潇洒如我,内心却被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肆意撕扯,究竟是为什么?
面对面吃饭,每一口都难以下咽。但是看到她盈如满月色若春花的面容,我还是装作吃得很开心。她没有错,太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统统都是我的错。
我不愿意放开想象力,去脑补画面。整个晚上都不看手机,有意无意屏蔽了我的存在,包括我的担心、挂念、焦急、难过,还有深深的无助和挫败感。
爱情,永远不是单方的事情。吃完晚饭回来的路上,趁天高夜黑,我痛痛快快的哭了。
纵然万般舍不得,却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有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词语,叫做好合好散。
时隔多年,每到冬来,还是会特别想念她;每到春去,也还是会特别想念她;夏天是思念的季节,秋天也是。但是我知道,错过的,便错过了。如日月穿梭,四季更迭,再回不来了。
从此再没有理由,去重复那条走了又走,盼了又盼,百走不厌、百梦不烦的小路了。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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