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又重阳(散文)

作者: 摞荒的月光 | 来源:发表于2021-10-20 20:05 被阅读0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路经的街巷,不觉又闻到桂花香。谁家桂花年年飘香,我不好打听,终不知道。但、我知道秋天到了,而且弥深。也就是说:重阳节不远了。因为、再怎么为生活整日忙碌,无暇顾及时令,最起码的感知还是有的。毕竟苟活几十载。

    重阳节,又称蹬高节。古时人们在这天有赏菊花、饮菊花酒、吃桂花糕、踏秋蹬高、插茱萸的风俗。热闹得很。如今这些风俗已然淡去,人们只知道还有这么个节日,全然不注重。且不说重阳节,就是端午节、中秋节、春节也不过如此,没点气氛。现在人不知怎么了?还不如古人有情趣!

    我每年重阳节,大都自己约自己,去踏秋蹬高。倒不是为了效仿古人附庸风雅,而是因为重阳节恰巧是我的生日,给自己过个别样的生日罢了。

    不几日,重阳节伴随我的生日不请而至。天空,被前几天绵绵不绝的雨下得一丝不挂,太阳如新郎官,光鲜亮丽。天公如此善解人意,我不能不通人情不是,于是照例:瞒着亲人、好友;瞒着桂花飘香的街巷,踏秋蹬高而来……

    山路、飘忽不定地把我往深山里导引。曾经长疯了的荆棘杂草,热情不减地夹道前迎后送;野菊花,则不群于山坡时不时地行注目礼。也许是出生在这菊花盛开的季节的缘故,我的性格如菊花:灿烂秋色、淡泊清华、不逐俗流、幽独淡雅、任性不羁、凄情落寞。

    我有个由来已久的心结,就是:并称“花中四君子”之一的菊花,历来被人称道,人们却为何要赋予她悲伤、悼念之意?!难道就因为她花开这个萧杀季节?如果是,那么同样花开九月的:美人蕉、大丽花、米兰、叶子花之类,人们为什么不赋予这样含意呢?我很替菊花抱屈!不过还好,人们良心未泯,还是赋予她另外一种寓意:吉祥、长寿。

    这到底让我想起了母亲,继而又想起了今天是法定老人节。都说儿的生日母的苦日,再加上今天又是她的节日,蹬完高后,我无论如何得采束野菊花回家送给她,祝她健康长寿!

    听母亲说,我是她自己接生的。因为当时,父亲工作在外,哥哥姐姐少不更事,没人叫接生婆。我的脐带是她用家用剪刀剪掉的。大概是剪刀用油灯消毒没消毒好,我落下个毛病,只要一哭,肚脐眼就鼓泡泡。哭得越厉害,泡泡就越大越透亮,要爆似的。母亲吓坏了,抱着我四处求医,就是医不好。最后、母亲没法,只好用纱布将我腰缠住。老天保佑,半个月后居然好了。

    那年月、生活艰苦,母亲没奶水,她就用米汤喂养我,还没等满月,她就上山斫柴。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高兴。因为生我之前,她生了四个孩子,除了头胎是儿子外,其余全是女儿。那时候比较传统,喜欢多子多孙。

    天底下最伟大的、莫如母亲。她: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含辛茹苦,“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天底下最真挚的爱、莫如母爱。她:无微不至、时刻牵挂、没有自己,“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她:不求你多富有,不求你官多大,不求你报答,只求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这样想着,不期而遇一条河,打断了去路。一座石桥,真情链接。藤蔓爬满躯体,真容若隐若现;历尽风霜雨雪,痴心不改初心。

    桥、你看它时,它是道怡情悦性的风景;你过河时,它是普渡众生的菩萨;无人时,它是无怨无悔的守候。

    桥、是万古不灭的文化,是千秋流芳的美德,是百世不变的情怀。

    河里:河水失去了往日的激情,爱答不答地流着。鹅卵石,尽露河底,光溜溜的一片,尤伤风化。都是河水惹的祸,把人家软磨硬泡得一丝不挂,却又不管不顾……

    过了桥,是一片山林。不必说树,有落叶的,有不落叶的。同样是树,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也不必说鸟儿不恋繁华,淡泊山林话秋色;更不必说阳光斑斑驳驳,如音乐抑扬顿挫,赏心悦目。单是林间就有诸多趣味:树叶与杂草,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生不同帐,死却同坟;藤蔓很势利,老喜欢攀龙附凤;荆棘不是红颜,谁都不惦记,却长着剌,不知防卫什么;我不是坏人,却不知为什么见不到一个走兽……

    忽而、闻到渺茫的兰花香。于这个季节花开的,大概只有秋兰了。我见过春兰,却从未见过秋兰。惊喜不已,随不顾荆棘,循香来的方向寻觅,终于在林子不远的斜坡下寻到她的处处。未见其人,先闻其香,人就魂销。当轻轻拨开草丛,看到待自闺中:绰约多姿、高洁淡雅、芳香袭人、羞答答的她,我更是骨头都酥了。早年也曾多次山中苦苦寻觅,终未寻得,遗憾之至。如今幸遇,兴奋之余,满是怨。很想把她摘回家,又怕她故土难离;就这样让她待字闺中,又怕她空过了花季。是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然则怎样才是?!一句诗曰:相见不如怀念。于是、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留作记念,以便慰藉未来的无尽相思……

    一步一回头,别了秋兰,出了山林,前方不远,便是我今天要去的终极目的地——这山的最高峰。越过一片荒坡,来到峰下,抖擞了下精神,分开跟前深草,正准备往上攀蹬,不想发现一条上山的石径。这石径、被残枝败叶埋得很深,怕是很有年头了。

    出山林时,远远望了,山峰上除了石头、灌木和一些矮松,什么都没有。不知古人在此修石径所为何?难道只为方便每年重阳节踏秋蹬高?如果是,那也太任性了。

    小心翼翼地走在古人走过的石径上,感慨万千,口占一诗:古人无行今时径,今径曾经行古人;我今有幸行此径,他年行径知何人?!

    上了山峰,我没急着去峰险处看无限风光,而是不紧不慢地放下行囊,就坐在一个石头上,抽起烟来 ……

    环顾四周,满是嶙峋的山石。形态各异,仿佛在诉说各自的沧桑。当然只有能懂的人才明了。不懂的人,怎么看都是块石头。

    其实任何事物,哪怕一片阳光、一朵白云、一缕清风、一棵青草、一抔泥土都有故事。只要你情感足够丰富,想象足够辽阔,就会心领神会。

    忽然、发现不远处一块石头上,象刻有文字。起身过去细看,果然。不过因年代久远,字迹已模糊不清。扯把青草擦拭,才勉强看出:“逍遥寺”三个字来。由此看来,这里有寺庙。然而这山峰,放眼望去,除了石头杂草还是石头杂草,寺庙在哪里呢?不厌其烦地四下寻找,最后在七八米开外荆草丛中,找到了它的遗址。

    何方僧人曾修庙在此:乐山乐水、乐闲云日月星辰;伴风伴雨、伴松涛鸟啼虫鸣;怜草怜木、怜蝼蚁禽兽苍生;悟生悟死、悟善恶祸福恩仇。却又缘何人去庙败,留下这残垣断壁,草丛中话凄凉?!荆草寂寂,苍山默默。曾经的真相流逝在岁月的长河中,无从打捞。

    走到峰险处,放眼望去:近处群峦微微泛波浪,白云矮矮作细飞;远处大地迷迷蒙蒙、若梦若仙;村落星星点点、亦真亦幻……

    正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只有当身处绝境不屈不挠成就的辉煌,才最光彩夺目。

    正所谓:“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以如此胸怀归去人世间:还有什么过不去?!还有什么不能面对?!还有什么不能包容?!还有什么不能释然?!还有什么不能善待?!还有什么阻挡你一生平安?!还有什么阻挡你快乐健康?!

    打开背包,取出桂花酒,以:太阳为烛、群峦为宾,更临千仞绝壁举杯高呼:祝我生日快乐!!!

    随之:山谷三呼,野草叩首;山风轻歌,浮云曼舞。

    我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几曾受到如此礼遇?!不禁热泪盈眶……

    由此我以为,生日快乐,不在:隆重热烈,礼物名贵,美酒佳肴。在:闲云野鹤山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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