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抢
夏日,烈日之下,一切都是明晃晃的,晃的人睁不开眼睛。这个时节对于农村人来说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
公历的七月初,上学的我们都放假了,母亲要带着我们姐妹几个为接下来的双抢做好准备。上山打柴火是必须要做好的事情。农村人,做饭都是以烧柴火为主。除此之外,煮猪食也要用大量的柴火。大太阳的天气,砍好的柴暴晒两天后捆好挑回家。砍柴这十天的劳动为接下来的双抢做好了体力上的准备,肩膀上老茧也磨出来了。
成熟的稻穗要开始割稻的前一天,爸妈都会提前一天商量好,吃晚饭时会告诉我们先去割哪块地。这也让我们除了知道第二天的任务外,也告诉我们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早起了。农忙时节的早起比平时至少要早一个小时。五点钟的样子,母亲就会叫我们起床,那时正是睡的正香的时候,真的需要努力睁开眼才行。大多时候,母亲叫一遍是起不来的,十分钟过后再来叫一次,总算是睁开眼了,但人还是迷糊的,洗漱过后算是清醒了。井水的清凉让人不清醒都难了。
黄澄澄的稻谷早晨割稻,天气凉爽,割的也快些,到七点半的样子回家吃早饭之间,我们姐妹几个能割六分地的样子。早上的露水太重,割好的稻子要晒晒再来脱粒,这样要省力很多。回家吃完饭带上工具又匆匆出门了,装好脱粒机开始了上午的田间劳作。
割成一行行的稻在1997年之前,家里的脱粒机是要用脚踩着带动滚轮工作的那种。一上午踩下来,腿都酸了。遇上太阳没晒到还很湿的那些稻谷就更费力气了。1997年的夏天,父亲买回了一台柴油机,把脱粒机改装了一下,再也不用用脚踩了。从此,割稻这个活也就轻松了许多。
用脚踩的脱粒机十六七亩地,要花小半个月的时间来割完。但大多数时候不是单纯的割完稻就可以了,一边割稻还要一边灌溉好水把地翻一遍再种上新的秧苗。父亲大多时候都在忙活灌溉和翻地的活。家里的水牛小黑也是一年当中最辛苦的时候。
正午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趁着天气好,为了能早些割完稻,大多时候要忙到一点钟的样子才能回家。因为田间离家要翻过一座矮山,所以打包好的稻谷需要用板车拉回家。小黑是这个体力活的最大功臣。一车谷子大概一千斤的样子,用肩挑回家的话就太费力气了。
双抢时节最辛苦的是插秧时。虽说割稻时也要一直弯着腰,但插秧时弯腰的感觉真的太折磨人。那真的是体力的较量。割稻时累了可以休息,当然插秧时累了也可以休息。想像一下,炎热的天气,滚烫的水,一直弯着的腰,种下秧苗时还要横纵向对齐。这时的你不可能直着腰休息很久,只想着快点种完了,把脚丫子的泥洗洗回家去。一件事情做的多了,做的久了必然熟能生巧。十几岁的我的插秧技术就非常好了,横纵都对齐的田字格,在如今的田间是看不到了。
种好的稻田蚂蝗,插过秧或者拔过秧苗的人可能都认识。印象深刻的是它吸在小腿上的样子。内心深处是害怕的,但怕又有何用?壮着胆子拿着小树枝把它拨下来放到田埂上,然后再继续干活。脚上要是有破了皮的地方,那恭喜你,蚂蝗会经常光顾你的脚,因为它喜欢血的味道。运气不好时,完好的脚也会被盯上,于是对蚂蝗痛恨至极。
下雨天是没办法割稻的,但也不能空闲下来不干活。翻好的地还等着种上新的秧苗,下雨天种上的秧苗成活起来更快。农村的家家户户都备着斗笠和蓑衣,厚厚的蓑衣按照大人的身高做的。孩子们的避雨工具除了斗笠之外就是用装化肥的塑料袋洗干净后裁剪下来做成的。雨下的大时,雨滴隔着薄薄的一层塑料薄膜直接敲击在身上。风大时,这些避雨工具根本起不了任何作,中午回到家时浑身湿透。
斗笠和蓑衣又要说到1997年的夏天,那个夏天几乎一直都在下雨,一整天的晴天都很少。种在地里的稻子成熟后也没办法割,田里都是水。于是下小雨的天也要去割稻子,割回家后没有太阳完全晒干,只能先晾干后再等大晴天。后来有一些稻子因为来不及收割回家,还长在稻穗上就发芽了。父母看到后是非常心疼的,半年的辛苦劳作就这么没了,割回家后只能磨碎了喂猪。
双抢的时节,有时候都没法好好吃顿午饭。夏季的雷雨说下就下,正吃着午饭,听到雷声响了,饭碗一丢,赶紧抢收稻谷去了。有时候都来不及收完,雨就下大了,只能拿东西把剩下的挡着,不让雨水冲走。上午田间的劳作,一身汗湿透。此刻,一身雨水浇透。
回想起双抢中的那些事儿,有太多的事情留在记忆里。回首往事,太多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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