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莲花塘

作者: 桐州一皓 | 来源:发表于2018-01-10 09:48 被阅读245次

    莲花塘,它是外婆家附近一口很大很浅的池塘,小时候我们习惯叫它棉花糖。后来本村一个全县著名的企业家,捐资修建了一条乡政府到莲塘村的水泥路,接近终点拐往莲花塘梗的拐弯处,立着一块路碑,上面刻着<莲花路>三个字,才得知这口塘的官方称呼叫莲花塘。

    回想童年往事,莲花塘深深的烙在了心底深处,成了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莲花塘的塘梗很高,类似于普通的河堤,也可以说是当地山区和圩区的分界线。塘的面积不小,跟个小水库似的,水却常年很浅,偶尔干涸时能看见中间的滩涂。水位是靠着下雨时周边高处的雨水汇集而成,所以总保持在一种不高的位置。

    童年时候,一到夏天,我几乎就长期呆在外婆家,白天的乐趣是领着一班儿童,在莲花塘里戏水。我比他们当中最大的还要大一两岁,再加上他们不会游泳,我理所当然的成了他们的伢头目。(我是圩区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在水里游泳,外婆家他们是属于半山半圩区,那些孩子不敢下水玩。)一开始他们只敢站在半腰深的浅滩上,互相打着水漂玩,慢慢的我给他们示范,教他们怎么做狗爬式动作,怎么把头和肚子露在水面上漂浮着。从一开始的三五个人,到最多的时候,岁数小的孩子也加入进来,一起玩的有十多个人。当然我们也不敢游的太远,超过我们个头的水面是不会去的,毕竟小孩子气力有限,水深处还是个禁区。

    我出生那年,我们家遭遇大水破圩了,房屋倒塌,我妈肚子里怀着我,一个人在别人的帮助下历尽艰苦才转移到了外婆家(父亲是后来听说破圩后,从工作单位练潭徒步加游泳,游水时一只手还托着自己的衣服,耗费好几个小时才游到已淹没在水中的家,衣服还能保持干爽,得知我妈不在家,转身又游到外婆家,这可不是件很容易能做到的事,也因此成为长辈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没成想外婆家房屋虽然进水不深,但土坯墙体经不住浸泡,也塌了。只能在大稻床上(地势比较高淹不着)搭个棚子维持,水退了不久我就出生在这里。我的名字是大舅给起的,来历就源于此事。遗憾的是外婆在我两三岁的时候患乳腺癌去世了,据说此事还跟我有点瓜葛。虽说这一脑门的官司不知从何说起,但外婆对我的疼爱却是众口一词。只可惜外婆的面容我没能记住,实为终身憾事。

    外婆家后来又盖了并排五间的土胚屋。我记事以后记得大舅家是靠南边的三间屋,开一个大门,一家五口人住。靠北头的两间另外一个大门,二舅、三舅、小舅住一起,正房的两端后面各延伸出去一个厨房 。三舅是教书住校,小舅常年不在家,我去外婆家都是跟二舅住一起。

    那时农村有电影放映队,携带着放映机,一定的时期在各个大队轮流放电影,这可是个大快人心的乡村娱乐活动。小孩子家,也看不懂内容,图个嘻嘻哈哈凑热闹。赶上星期六,有消息灵通的同学说今晚莲塘大队放电影,回家跟我妈打个招呼,不管消息确切与否,马上飞奔到了我二舅家。去大队部看电影之前,(莲花塘梗是必经之路)二舅会炒一些蚕豆,这可是那个时期不可多得的美味的零食,先把我的两口袋里装得满满的,然后剩下才是他自己的。拿个小板凳,早早的就找个位置坐下,边看边嚼着嘎嘣脆的蚕豆。也有消息失误的时候,没电影看,大人们看见我会故意问:小伢,今晚又放电影吗?我会支支吾吾的说我妈让我来说什么什么事情,他们倒是开心的问完就走了。实际上,喜欢看电影是假,炒瓜子或炒蚕豆才是诱惑我的真实原因。

    二舅一直到去世都是一个人过,(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因病去世)他在大队的笔刷厂里面上班,每个月都有工资拿,所以经济条件相对宽裕一点。本队有个捕鱼能手,捕的鱼会用盐腌好晒干,然后拿到有购买力的人家去卖,我二舅就是他家的老主顾之一。腌鱼的吃法很简单,不用花功夫去煎炒,做饭的时候把鱼洗干净放在碗里跟米一起下锅,饭熟了鱼也就熟了。然后我们俩一人一条鱼,一碗饭就下去了,尤其是冬天的鲫鱼一肚子鱼籽,特别好吃,那个香味儿就别提了。我妹妹八九岁的时候在那边上过半年学,也跟二舅家住,吃饭的时候老是跟我碗里的鱼比大小,发现她碗里的鱼小了就满地打滚,直到二舅假装揍我一顿把鱼换过来才罢休。

    我大舅家呢,一家五口人,没有外来的收入,生活过得就比较艰苦。小孩子嘴贱,会挑剔,知道哪有好吃的去哪儿,儿时的我很少去大舅那边,有好吃的也没想过跟表弟们分享。

    有一年暑假期间赶上干旱季节,我舅他们生产队的农田,下游用于灌溉的一个挺深的水塘里面的水都快抽干了,(这口塘跟莲花塘由排水沟相连接)还是不够水田供水。于是他们就想到了莲花塘里的水,差一点就发生了一场像《平凡的世界》里面描写的两个村之间的抢水大战。莲花塘虽然面积大,但是水位不高,上游两个生产队一多半的吃水用水都指着它呢。知道下游干涸,为防止有人偷着开闸放水,早就有人守候在那里,(平常不缺水的时候闸口随便开)当下游的人带着铁锹锄头赶到闸口,双方立刻发生了混战,差点没动家伙。我们一班小孩也蹲在旁边的高处看热闹,吵吵嚷嚷当中,清楚地记得当时有一段对话:我问你们这水里是有金子吗?没有。那既然没有值得你们抢什么呢,我们的田就看着让它旱死了吗?然后对方好像安静了一会。僵持到最后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同意开闸放水一段时间,看着白花花的水翻滚着流向下游的沟渠,拥挤的人们才渐渐散去。

    童年的流年忘返,以至于到现在村里的老人看见我,还都能像当年一样亲切的叫出我的名字。也正是他们的宽容和默许,我才能带领一班孩子们无拘无束地玩水。

    也因为外婆留给我的情结,和二舅对我的无微不至,每年的腊月二十四,挑坟祭祖的乡俗,我从来没有忘记去他们的坟前祭奠。路遇本村祭祖的人,他们会微带惊讶的说,这伢年年都过来呀。

    莲花塘的水面,有童年的我们水中戏水比赛的身影;下游的排水沟里,有我们捉鱼摸虾一身泥巴的英姿;大稻床上,有我们玩自制陀螺,卷曲一 条腿单腿互斗的风趣。时过境迁,已经成为不能触碰的美好。

    就让这美好永远留存于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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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马到成功程雨烟:这么好的二舅啊,可惜了。
        桐州一皓:@马到成功程雨烟 :+1: :+1: :+1: 才女!
        马到成功程雨烟:@桐州一皓 狐宝宝和耕农哥农夫《如梦令》:半世友朋无数,多少知音陌路。梦里探花郎,可愿陪侬一路。空妒,空妒,顾影自怜谁护。狐宝宝只敬重仰慕有才的狐狸。
        桐州一皓:是的,一直不能忘记。
      • 马到成功程雨烟:豪情共生死,风雨亦同程。上马除奸臣,下马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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