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

原创  一条挣扎的咸鱼

镜中人

我和小乙认识了三年，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三年来从未红过脸，吵架更加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很融洽，相互都觉得彼此适合自己，于是在认识的第二年里，我们同居在一起。

我们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还带有阳台，厨房和卫生间。我在一家初创公司当程序员，每天早出晚归，小乙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比我可轻松自由多了，偶尔接到活出去拍拍照片，收入也还不错。

我的工作很忙碌，但在空隙时间里，总是和小乙在微信上聊个没完没了。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比如今天领导王总又对新来的那个同事小陈发飙啦，小张女朋友又给他送午餐啦。小乙虽然每天都在家，但她从不会感到无聊，她一遍又一遍地刷各种综艺和美剧，跟我讲了很多或搞笑或感人的剧情。

每个星期的周末是完全属于我们两个的世界，由于前天晚上往往会发生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我们会一直睡到中午才会起来。小乙梳洗要花上一两个小时，而我会打扫整个房间的卫生，屋子虽不大，整理起来却也颇为费力，小乙的长发掉的满地都是，我们那塞得满满的一洗衣机的衣服也要洗。

我们一起手牵手去菜市场买菜，她洗菜我切菜，她熬汤我炒菜，忙活一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吃上饭。偶尔小乙爱心泛滥，也会蠢蠢欲动争着去炒菜，每次只要是她做的菜我都会吃的一点也不剩，虽然不是那么好吃。

我每天很早醒来，却总要挨到要上班迟到才舍得松开抱着她的手，我喜欢听她细微的呼吸声，看她睡着时脸上泛黄的细小汗毛，她洗发水的味道也很好闻。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老打呼噜，所以每次都会等到她睡着才敢入睡，同居一段时间，她也渐渐习惯了我的呼噜声。而我经常故意在被窝里放屁，惹得她用粉嫩的小手捶我，背转身去半天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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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和小乙，在一起两年多的生活，我们每一天过着简简单单快快乐乐。我以为我们会这样过一辈子。

半年前的某一个早晨，像往常一样，我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小乙还在睡梦中。简单洗漱一番后，我嘴里咬着一块面包片，蹲在床前换鞋子，床的对面放了一块很大的落地镜，那是小乙平时梳妆打扮用的。就在我系鞋带的时候，某一个瞬间我瞥见了镜子中的小乙，她斜躺在床上，半个头搁在床沿上，那双平时温柔漂亮的眼睛，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那是一种包含了仇视，非常厌恶的眼神。

我不由地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回过头去看她，她正紧闭了双眼，好像还在熟睡中，不过她的半个头仍然搁在床沿上。

那一天我闷闷不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一下班我就赶忙回家，小乙笑着给我开了门，扔给我一双拖鞋。她仍然跟我有说有笑，在我炒菜的时候，像往常一样从后面抱我，伸手从锅里扒拉吃的，我们一起洗澡，睡同一床被子，做爱的兴致也未减。

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床前换鞋，又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第三天，第四天，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我都能看到小乙用很厌恶的眼神盯着我的后背。

我跑去看眼科，眼科医生没有检查出问题，于是又跑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对我做了一系列繁琐的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问题。

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镜子上，那是一块诡异的魔镜，于是在玻璃店订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镜子，一天趁着小乙出门工作的时候，马上换掉了那块放在床对面的镜子，我把原来的镜子拿到离住处相隔很远的地方，把它摔成粉碎，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我又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她盯着我的后背直发凉，每次回头总看到她是睡着的，而她睡着的姿势和镜子里的姿势一模一样，她在装睡。

我和小乙认识了三年，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三年来从未红过脸，吵架更加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很融洽，相互都觉得彼此适合自己，但是在认识的第三年里，我们分开了。

直到分手，我们也没有吵闹过半句，我始终没有问过她，问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小乙搬离住处的那天，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离开了我，那双诡异的眼睛那让我魂牵梦萦的厌恶的眼神也一起远离了我，我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早床，身边的小乙已经不在了，我可以早早的去到公司上班。像往常一样蹲在床前换鞋子，我漫不经心地系着鞋带，却惊讶地瞥见了镜子里的一张脸，正在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那是一张我很熟悉的脸。

我看到的镜子里的人，正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