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当我早已回到那幢曾经我视如枷锁的红房子里,看着许久未曾打理的庄园长满灌木,缠绕着花坛里娇弱的蔷薇,攀爬着斑驳掉色的柱子,延伸到我曾经读书正对的窗口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与当下景象毫不相关的往事。
我还是很后悔当初在沙红酒吧给怀特点了那杯威士忌。
那是一切的开始。
真的很奇怪,三年前的事儿,想起来还像是昨天。
我招呼仆人们打扫积灰的房间,在那扇窗边泡了一壶咖啡。我让他们点亮了所有的壁灯,但还是觉得手里的地图看不真切。
大概是太久没有回来,壁灯的罩子也蒙上灰尘了罢。
我细细铺开手里有些泛黄的地图,手指指向我现在所处的宾夕法尼亚州——一路向西,穿过了密西西比河,最终停在了亚利桑那州的一个连指甲盖大小都没有的点上。
那可真是遥远的路途。
我卷起地图。夜色逐渐深了。父亲已经承诺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到点就赶我上床睡觉。
因此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想一些事情。比如亚利桑那州那个燥热缺水的小镇,比如冒失拖后腿的怀特先生,比如父亲正在竭力寻找的克林老师。
比如斯托尔特。
斯托尔特啊,在我的手指划过亚利桑那的那几秒,我是否触摸到你呢?
你究竟沉睡在哪一片土地,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人靠在沙红的吧台上喝万年不变的梅斯卡尔,用意图不明的眼神笑着看着我。
我闭上了眼睛。当然不是为了哭泣。只是想用力回想他和我说的每句话。
“女士,有的善良也会包裹着恶的外皮,扮演着你以前或许看过的童话书里恶徒的角色。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该死。”
“美丽的女士,我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但我不是骑士。”
“西部没有爱,女士。”
我将一把胡椒瓶左轮压在纸张之上,看着上面匕首划过的痕迹,看着枪因为长期使用而变得平滑的棱角,看着握柄上刀刻的笨拙的“斯托尔特 ”字迹。
我叫走了所有的人。
我还是哭了。眼泪滴在了空白的信纸上。哭到了月亮已经可以把桌面照亮的时刻,我却仍旧只字未写。
第二天丽特把我叫醒时,我趴在桌子上,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我手里紧紧正攥着那把枪,把丽特吓了一跳。
最终还是为你哭泣了。
我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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