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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07』 家长
赵敏把擦干净的橘子们挨个在果盘里放好，正冲水洗手时，张允声从外面进来。
原本就狭窄的空间顿时拥挤起来，他进来瞧了她一眼，便只安静的冲水、挤洗手液，然后像广告里那个小孩子一样前后左右地洗干净手上的每一寸土地。
赵敏偷偷瞥他，那样子认真极了。
“看什么？”张允声眼睛盯着自己满是泡沫的手道。
“没看什么。”赵敏吓了一跳，他的眼睛到底长在什么地方了？明明没见他往这边看啊！
直到张允声洗完手，又端了果盘出去，赵敏依旧在洗手台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吃了饭，一下午也在一个人的看书和另一个人的看他中过去。天短了许多，四点多的时候外面就已经蒙蒙的了。
张允声看了看窗外，催着赵敏快走。赵敏不情不愿，倒也没多说什么。
背着自己的小包出门的时候，听身后张允声没什么感情的语气道:“明天别过来了。”
赵敏回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
“后天也别过来。”他又说了。
其实经过这一天，赵敏以为他应该没那么不喜欢自己了，她在这待着的时候也没见他赶自己走，也没说不喜欢啊！
谁知道这时候来这么一出。
她已经没勇气再留下去了，怕他再说出什么。
明明不算什么大事，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儿疼呢？赵敏也不懂，迷迷糊糊地就往外走。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值班的小姐姐给赵敏一个微笑，赵敏也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想起一些事情，快步走了过去。
“姐姐你好，我想问一下，咱们校医院提供三餐吗？”赵敏之前虽然也来过校医院，但都是院里组织的体检，从来没住过院的。
“提供的，咱们医院不光是学生，附近的小区还是单位都过来看病，所以各方面会比较齐全。”护士小姐姐耐心道。
“那个，可以拜托给他加个骨汤吗？”赵敏也不确定医院的食堂有没有这个服务。
“额，虽然是有很多吃的。但咱们医院还没有给各类病人特别准备的餐点哦！”护士姐姐眨巴着眼睛颇耐心道。
“哦，这样啊！那先这样好啦。谢谢姐姐，麻烦你啦！”
“没关系。”
赵敏辞别了护士小姐姐，回寝室时路上想得全是张允声晚上要吃什么。
医院晚上五点之后就有晚饭可吃了，因为张允声伤在腿上，贴心的护士小姐姐就把饭送到病房。
张允声觉得，自己面前的有点丰盛。两个菜一个汤还有鸡蛋，别的就算了。只是那个汤异常好喝，难道食堂有什么大隐的高级厨师专门炖汤不成？
想想又不对劲，正捉摸着，手机响了起来。
“喂！哥？”
是允恩。
“这时候打电话，你们晚上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吧？”张允恩正在上高三，晚上五点半放学，六点半就又上晚自习了。
“哎呦！这不是担心我哥嘛！对了，妈在校外给你订了汤，补身体的。你多喝点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张允声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汤怎么喝，都觉得不像是出自医院食堂。
放下电话，张允声又拿着勺儿继续喝了几口。
另一边，允恩一边吃着饭一边用手打了个“no problem”发到了赵敏手机。
此时，赵敏正跟妈妈视频，见手机上方来了允恩的消息，抿嘴一笑。
赵妈妈可没见过自家姑娘这样的笑，直觉觉得事情不简单。倒也没问什么，继续着娘俩之间的“无话不谈”。
翌日。
赵敏因为前一段时间没有完成的论文作业，被老师抓了壮丁。
其实她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心里是拒绝的。她原本打算打扮打扮之后去医院陪护（她不去张允声可能好得快一点儿），所以早早起床收拾了半天。
这个电话毫无征兆地来了，赵敏正要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谁知道就被程一抓着胳膊威胁。
好吧！她去！
其实她知道“明明”老师的良苦用心，她这个作业没交，平时分一定很低，但是要是帮老师干点儿活，也能算在平时的课程活动里的，有了这个分儿，过的几率也更大一点。
不得不说，老师为了让同学们“过”，真的尽了极大的努力。
一上午，赵敏都在表面上的努力耕耘与内里的心绪纷飞中度过。她今天还没去医院，总觉得心里不安。
终于按老师的要求做好了课件儿，赵敏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抻了个懒腰，便收拾好东西跟老师告别。
“明明”老师跟她摆了摆手，找出名单在“赵敏”那一栏加了个“A”，抬头瞧了一眼她即将奔出教学楼的身影，摇了摇头。
张允声觉得，自己是很不喜欢有人扰乱他的生活的，就算是一点点的打扰，他也不喜欢。
可是，为什么今天赵敏听他的话没有来，他会浑身不舒服啊！为什么觉得心里没底啊！
张允声从床上起来，一只脚蹦跳着到了窗边，一双眼幽怨地往窗外望去。
待看到远处一个滑稽的小身影踉跄挪近，张允声嘴角浮起了一丝本人都未察觉的笑意。
待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张允声赶忙跳回了床上，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又迅速从桌上抽了一本书在眼前翻来翻去。
赵敏从老师那里出来，先去食堂吃了一碗牛肉面。吃得高高兴兴，还把汤也喝了个精光。喝过了汤还吃了双皮奶，她觉得，人生啊，美好得不像话！
校园水果铺不光有线上的买卖，还在校园里有自己的实体店，赵敏如今手里拎着的，就是自己去店里挑的大橘子。当然，挑橘子这个事儿，她昨天特意请教了远程智囊，自家母上大人。
进医院跟护士姐姐打了个招呼，又从袋子里掏出几个大橘子给护士站的姐姐们分了，唠了几句，这才往张允声病房走去。
按照张允声的计算，她应该早进了病房才对。他原本抻着脖子往外看，陡然听见脚步声近，快速转回了头，继续瞧着手里捧了多时的书。
赵敏拎着橘子进门，像是不记得他昨天说过的话似的笑笑，把手上的袋子拿高晃了晃，到桌上拿了果盘，就快速钻进了洗漱间。
水果洗涤剂她昨天用完就摆在洗手台边上了。这时候把橘子们拿出来，按照那严格的步骤执行起来。
赵敏挑得这些橘子，个个橙黄鲜亮，皮儿薄里儿饱满。张允声吃得高兴，脸上也掩不住地愉悦起来。
赵敏看着他那样子，也觉得高兴。坐在边儿上的凳子上，摆弄手机的同时总偷偷瞧上他几眼。
她觉得似乎摸到了门路，要是每天他都把自己买的水果吃完，那她不就可以天天来了？
“你的腿……还疼吗？”赵敏看了看他，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疼。”张允声依旧沉迷吃橘子无法自拔，这般回答。说来也怪，他吃得极快，却一点也不乱。
赵敏一阵无话，张允声抬头道:“能挺得住。十多天就能拆线，之后就好了。”
“哦……”赵敏若有所思。
“嗯……”张允声难得连语气词也回了。
赵敏看着他吃水果的样子，觉得像是在看一个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孩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个明确拒绝自己的人跟眼前这个似乎不是同一个。
可那张干净的脸、那副老先生似的眼镜，明明就是那天那个人没错啊！
好像又想起图书馆那天了，她对自己的窘迫经历，从来是恨不得忘得误以为是别人的事儿。
可那天，他出现的那天，她想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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