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那天杰哥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十年的故事，然后我和战友们也悄悄定了一个十年之约。

杰哥是我们学兵队的教导员，一个字来形容他，就是“好”，两个字“人好”，三个字“脾气好”。我们队里有100多个女兵，三个干部，两女一男，由于两个女干部分别是刚毕业的国防生和军医大学员没有任何部队经历，所以我们的杰哥作为军龄最长的元老理应担起当爹又当妈的重担来保障好我们的日常生活学习训练。再加上我们对两个女干部管理方法上的失望，队里内部开始一边倒模式，唯杰哥独尊，也就有了杰爸爸的女兵队。

第一次见杰哥的时候，他在给我点验个人物品，说“你这新兵怎么收藏这么多手电筒啊。”我说，“以前搞通信苦啊，天天熄了灯在床上打着手电筒抄号码。”杰哥说，“用这么多手电筒是不是说明你学得不怎么好啊。”我内心呵呵一笑，其实是我不小心把我们战友的都带走了。杰哥说，“没事，你在这好好听话，一定会很轻松过完这5个月。”

只现在想起来，也只有那5个月的欢笑蔓延我的全场回忆，让军旅有了起伏，让我这个内敛的人江湖一跃成了逗比。

周末休息时，我嫌排班吵就去俱乐部看考学书。那天正杰哥值班，雅兴来了就非要在那唱“风往北吹，你走得好干脆”，完了还递给我一个话筒来个合唱。后来杰哥看到我在看书，说以后有啥不会的就问他，他理科特别好，但好像我都没有找过他。到晚上他主持开队里班会时就说，要考学的同学可以去晚上熄灯以后去俱乐部看书。

那个时候杰哥给我们很多准备考学的时间，他说“等你们考上以后就我们是同事了，我就可以很骄傲地告诉别人，那个刚毕业的干部是我以前带过的学兵。”但是杰哥从来就不说战友这一词，总是同学同学也样叫我们，大概这样我们才不会因为官兵有别，亲疏了关系吧。

那天在我们的逼问下，杰哥给我们讲了他的故事。

杰哥军龄有十三年，我们的兵龄连他的零头都不够。但在高中毕业以前杰哥都没有想到自已会“嫁”给部队。杰哥家庭情况并不是很好，但是学习成绩特别好，杰哥说他理科几近满分。“寒门出贵子”这个词我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形容他，但杰哥高考上了600分，同班还有几个上了清华北大。反正杰哥离清华北大还差一些，他也填了提前批的志愿，毕竟军校生和师范生是不用交学费的。然后杰哥还填了武大等211，985高校，只是军校的体检通知时间是最先到的。

其实当时并不对军校报有很大希望，包括去体检，政审都没有给爹妈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忙前忙后，但流程却走的特别顺利，到最后被军医大录取都让家人觉得不可思议。杰哥说他专业学得特别好，毕业联考都是前几名，到毕业的时候就很幸运地被医院挑走，而没有下连队带兵。也是这个原因，他对学兵都特别谦和，没有编制连队主官的残暴。

医院其实也不大，在基层，杰哥在科室也没有当上所谓的军医，只是给那些有资历的人干点杂活像个小秘一样地过了两年。后来他们科室的主任调到军校任职去了，觉得杰哥平时为人做事都不错就把杰哥一起都带到军校去当教员了。

可怜我杰哥本来是应该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军医，无奈当了个教书先生。杰哥先是任职战防课教员，也就是教我们匍匐与包扎乃至搬运等技巧科目，教了二年战防又去机关当参谋写了二年材料。他说军旅第十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结婚了。

对，前面故事没有提到的女一号终于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是冲着结婚主题。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杰哥很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一段恋情。

女一号是他高中同学，他们班是重点学校重点班，说白了就是用来考985，211和出国的。杰哥上军校那年，女一号出国了。听杰哥说他爱人在国外留学都念到博士了，也是读书相当厉害的人。他们的恋情是高中同桌时埋下的种子，跨洋的书信慢慢浇灌， 时差的问候的短信和电话两端的蜜语。

杰哥也没有想到一谈就谈了十年，从十八岁的年少懵懂到二十八的成熟沉淀。第十年的时候女一号回国发展，杰哥觉得需要给她一个答案了，就求婚了。然后他们结婚了，女一号成了全职太太。

每次我们看到他爱人的时候，他爱人总是骑着自行车带后面座的小小杰，有时候也把小小杰带到我们队里来玩。但我们总觉得或者是不太相信他爱人是海外归来的博士，从穿着来看确实是很朴实，也和我们见过的大多数家庭主妇没有任何明显区别。只是他爱人的眼神很温柔，很细腻，尤其是对杰哥的时候。

到现在我们也没明白为什么杰哥的爱人读了多么多的书，还出国留学读了博却成为了一名全职太太，家庭主妇或者说是军嫂。

我想，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爱情

学兵的故事有很多，这个十年之约，却我深刻起来。

后来我和战友也有了个十年之约，那时，我也应该会有我所牵挂的人，而他也应该会有他的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