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拉乌雷 | 来源:发表于2018-12-16 13:37 被阅读30次

    “滴答,滴答...”

    水滴从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落下来,砸到水池里绽开。

    我双手扶住了水池的台子上,小臂肌肉不停的打着颤。

    它就在我后边,我知道的,这种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的感觉。

    不,这根本就不是人!

    深呼吸,不能回头,只要装作没有发觉,像平常一样,它就会离开的。

    多长时间了?我站在这里,水池里的黄色海绵已经被搓掉了大概十分之一,池子里所有的碗筷,案板,刀具都已经洗完了。可是它,为什么还不走!

    我吐出一口浊气,尽量维持着冷静,拿起了一旁的抹布,开始擦拭灶台。

    既然这样,就继续吧。不能回头,直到它走掉。

    2

    房子是租的,因为要攒钱买房子,所以租的房子也不是很大,五层小楼,我住在第四层,对面没人,只有四十几平,厨房和卧室是相通的空间,外加一个逼仄的卫生间,就是整间房子.

    前几天和女友吵架,她摔门出走,现在也不知去了那个朋友家住了,房间里没有了女主人突然就变得冷清了起来。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可以不用换鞋进屋子,可以在房间里抽烟,甚至不用每天洗脚,简直就像是刚从牢笼里解放出来。

    就在女友走后的第三天,我第一次发现了它的存在。

    那天刚刚下班回家的我,正摊在沙发上,一手抽烟,一手不停的按着电视遥控器的换台键。电视的背景墙上的一个黑色小点吸引住了我。

    白色的墙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黄豆粒大小的黑色污渍显得十分显眼。

    原本我是不愿去在意它,只是刻意的忽略更频繁的去看那个黑点。于是我站起身,走了过去。

    “果然只是个普通的污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我有些释怀,也不知道自己在多疑些什么。

    可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在我看完了七点半的新闻联播之后,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我记得冰箱里还有肉。”

    起身准备做点饭吃,电视机旁的的一片黑色污渍吸引了我。

    “这是刚才的黑点?怎么变大了?”

    原本只有黄豆粒大小的黑点,已经变得像一个篮球大小,可是刚刚专心致志看电视的我竟然没有发觉。

    “该死!一定是楼上那家人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东西!“

    气愤的我立马穿上拖鞋,准备上楼上找那户人家要个说法。顺手拿起手机就开门走出家门,

    楼上的一家都没有人应门,气愤之余只能狠狠地踹了一脚防盗门回到屋里。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墙体上的黑渍好像更多了,篮球大小的污渍两侧又多出了两块小污渍。看来只能明天去找物业了。

    闭上房门,屋子里的灯光仿佛随之抖动了一下。

    打开冰箱,拿出冷藏里的肉块,两斤左右的肉,肥瘦相宜正适合做红烧。

    切块,倒进锅里,加入姜和葱段,焯水去腥。

    捞出来,锅中倒油,放肉煎至两面金黄,倒入作料和调好的汁水。

    收汁,撒上葱花。

    一碗香味十足的红烧肉就出锅了。只是可惜家里没有米饭了,不然就是一顿完美的晚餐。

    做完了饭,墙上的黑渍更多了,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圆球两边各长出了——胳膊?

    我突然有些慌了,越是盯着黑渍看,就越觉得这像是一个人的胸部和两条臂膀。

    红烧肉有些吃不下去了。我死死的盯着那团黑色。

    门口鞋柜上的小闹钟滴答滴答的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墙面上的黑渍一点点的蔓延着。

    黑色的躯干,黑色的手臂,黑色的双腿,这是一个人。

    但是,没有头。

    3

    我没有睡觉。

    确切地说,我睡了大概一个小时,但是在黑暗中模糊的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我的窗前,弯着腰,像是在低头注视着我,可是它没有头。

    被惊醒的我用力用被子里的手指掐住自己的大腿。手指上像是缠绕了什么线,黏糊糊的手感让我险些大喊出来,但是我不能出声,眼睛闭得死死的。房间里只剩下门口的闹钟带来的滴答声。

    我一直躺在床上,僵硬着身子,直到闹铃响起了七点的铃声。我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身前的影子的离开。

    睁开眼睛,果然房间里只有我自己。长舒了一口气。不敢再去看那面墙,我准备直接冲出家门,什么也不拿了。

    掀开被子,起身,冲到门口,手抓住了把手。

    “该死!”

    我感觉到了!它又出现了,就在我身后,浑身的鸡皮疙瘩战栗着,寒毛根根竖起。我盯着门把手,手死死的抓住了把手,却感到掌心有些湿滑。

    红色的血水从我的手掌滴落下来。

    “咕咚咚...”什么东西从两脚之间滚到了我的面前。

    一只眼珠!血丝布满了眼白,瞳孔里的血色仿佛要溢出来。一只眼珠,只有一只眼珠死死盯住了我。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从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是眼前的场景让我只想不顾一切地逃出去。

    可是我也能感觉到,在我在拉下门把手的那一刻,我会死。

    慢慢放下了手,莫名的寒气也逐渐消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出不去屋子,昨晚尝试过打女友的电话,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重新坐回了床上。沙发正对着那面墙,我没有勇气再次直视那片人形的污渍。

    这个黑影是什么?以前这里发生过杀人案?这是受害者的鬼魂?

    为什么要找我!又不是我杀的你!

    我不能就这么坐着,哪怕不能做一些想要逃出房间的举措,也要找点事情做,不然我会崩溃的。

    当我站起身子的时候,寒气突然袭来。

    它又来了。在我身后。

    不能马上坐下,太刻意了。

    拖地,擦拭每一双皮鞋,橱柜的门也全都清理完了。可是它还在身后。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一直在我身后!

    不对,做饭!昨天做饭和吃饭的时候,它不在我的身后,虽然可能是因为黑影没有完全显现完成,但是值得一试!

    深吸一口气,弯腰从底层拿出肉块。背后的冷彻骤然消失。

    “赌对了。”背后的寒意消退。

    血红的眼珠还在门口,门把手上依然流淌着血液。刚才坐回床上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昨晚手上的线,应该是头发,女人的头发,染血的头发。

    整床被子里的棉花像是已经完全被发丝替换,整个床铺泛着诡异的红色。

    刀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短促的声音,周边的一切还在缓慢的变化着。

    油烟机里开始散发臭味,水池下水口堵住了,漂上来几缕黑发。空气中充斥着粘稠的湿气。

    我不能停下,它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冰箱里还有肉,只有做饭和吃饭的时候它才会消失,也只有饭香才能抵挡住屋子里逐渐散发出的恶臭。

    4

    我已经三晚没睡了,这是第四晚,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凌晨。

    门口不是没有人经过,可是我不敢发出声音。今天又有一个醉汉跌在了楼梯拐角,我在房间里都能听到他的喊骂声。

    “真他妈的臭!”

    我目光一凝,他闻到了屋子里的味道!

    有没有可能,他会去找人来?亦或者会有人走出家门

    楼上一家不在,楼下的住户很少会上楼,听声音他应该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楼梯,如果醉汉能闻到味道,上楼找他的人没理由闻不到。

    门外突然没了声息,紧接着一阵连续的碰撞声响起。

    他跌下去了。然后是一阵皮鞋与地面接触的急促声逐渐远去。

    没希望了。

    我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就像那些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整间屋子已经满是血红。粘稠的血不断的从墙体留下,汇聚在地板上,早该漏到楼下去,然后那个满身肥肉,只知道打麻将的中年女人会闯上门来。但是她没有。

    我找到了第二只眼睛,在沙发底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踩爆了,像是一颗摔在地上的樱桃,红色的汁液散布在周围,只剩下那个诡异血红的瞳孔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遥控器已经没有用了,电视不停的重复播放影碟机里放着的我和女友还有朋友曾经的录像视频。

    被子鼓了起来,就像是再也塞不进日益增多的染血发丝,马上就会爆裂开,让所有的长发散漫屋子的每个角落。

    屋子里所有的锅都在工作,肉香弥漫在我的周围,这是我唯一能抵挡房间里恶臭的方式了。

    只希望女友明天不要回来,哪怕我逃不走了,也不希望她会和我一样。

    “滴!”闹钟的指针重合在了十二的位置。

    “好撑!”我有些痛苦的摸着肚子。

    我吃了很多肉,很多很多,我感觉到了,这些肉在慢慢涨大。

    房间里的粘稠感随着零点的到来消散了不少,墙面上的血迹也渐渐褪去,就像一切将要结束的征兆。

    可是,肚子好痛!

    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出来了,我盯着墙面上褪去红色的那片黑渍。

    “你想从我身体里出来?呵呵!不如,一起去死好了!”

    拿起那把我用来剁了三天的肉,已经卷刃的菜刀,握紧,高举,狠狠地划向我的肚皮。

    没有血流出来,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在地上,一只惨白的手慢慢的从伤口中伸了出来,黑色的指甲,修长的手指,这是一个女人的手。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灶台柜子。

    一只手,两只手,少了头颅的脖颈还在流血,然后是身子,一对白腻细长的腿,赤裸着身子。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能隐约分辨出女人的身形。

    “为什么,少吃了我的头呢?”

    面前的女人没有发出声音,声音是从旁边的冰箱里传出来的。

    女鬼摇晃着身子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出了一个球形物放在了渗血的脖颈上。

    我已经无法支撑住身子,头重重的摔在地上,女鬼转过了身,头歪着,挂在脖子上,断掉的颈椎让她不能直起脖子。

    脸上还挂着冰渣,头发没剩多少,看起来被拽扯掉了很多,两个眼眶黑漆漆的,少了眼珠,两行血泪被冰成了固状,无法流下,也不能拭去。

    她就这样扭着头,赤裸着,用黑洞洞的眼眶“盯“着我。

    “老公,我回来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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