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文/江无猜

刚结束一段磨人的旅途，我正恹恹地要写些游记。此前匆匆路过的一些风景，现在以平面的形式躺在我的手机里，静静地等待检阅。我要将它们变成一段或长或短的文字，希望被或多或少的人看到。

妈妈照常在厨房准备午饭。老爸和胖先生各窝在一张沙发里，一个刷手机，一个看电视。立冬后的太阳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擦得一尘不染的地上，漫射的光线照亮了房间里每一样我喜欢的物件。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我为游记拟下了题目：在一片叶子下流浪。我去的地方有典型的热带气候，虽已冬天，仍有着郁郁葱葱的丛林。旅途中，我无数次仰头，把手机举在头顶，拍下被各种树的枝干叶子分割得破碎的天空。我喜欢它们迷离的光影和构图，喜欢叶片挤挤挨挨层层叠叠的碧绿，喜欢天空包容万物的辽阔和甘当背景的自觉，更喜欢踩着斑驳的树影，恍惚着摇曳生姿的那段时光。

读书写字，种花莳草，是我一个人的事。妈妈只管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她总是以她独特的方式将食物煮熟，让熟悉的香气钻出厨房，侵入我的领域，撩拨我的食欲，打断我的思绪。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是一只白切鸡。烧一锅水将整鸡煮成八成熟，把鸡捞出，放盘子里晾凉，丢些白菜进锅，烧滚，就是一锅好汤，而剁好的白切鸡更成为一道硬菜。从小到大，只要家里来亲戚，或者孩子们从学校回来，遇上这些难得可贵的时刻，妈妈总得变着法子端上一盘白切鸡，和一锅菜汤，将贫乏单调的岁月渲染上温暖的底色。

食物香气缭绕扑鼻，流浪的心思潮水般迅速退去，我再也写不出一个像样的字。索性搁笔，放下远方，踱步四顾，环视当下。

外出几日，纱窗下的琴叶榕刚抽出的叶子又长大一些，绿得像化不开的墨。此前，它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很是难看，被我扔到门廊日晒雨淋，不久长出新芽，萌萌的甚得我欢心，我又差胖先生搬入室内。它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开始了一段新的生命。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一回头，胖先生刷着手机抱着枕头睡着了。老爸被妈妈支唤去剁鸡。我站在冬日的暖阳里微笑。多少年前，儿时和少年时的我所幻想的那些时刻，那些曾以为永远抵达不到的远方，如今真切地走到了身边。多少年后，世事或已沧桑，当我再次捡起手中的笔，又将怎样唏嘘着写下今天？

厨房里传来的剁鸡声和爸妈日常的争执声吵醒了胖先生。胖先生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来，迷迷糊糊的。

我们相视而笑。哦，又该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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