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之乱(二)

作者: 第七龙珠 | 来源:发表于2022-08-02 22:25 被阅读0次

      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是唐朝的经济贸易中心。在两市之中,懿宗下令曾在武宗灭佛时明令保留的四座寺庙(慈恩寺,荐福寺,西明寺,庄严寺)中各自设下戒坛,不断让人剃度出家,下旨二十一天时间里可以出家受戒。

      懿宗又在咸泰殿设立戒坛。称为"皇宫南内寺″。戒坛落成之日,懿宗带着宫内宦官来看宫女受戒,甚至东西两市四寺中的尼姑,和尚都参与其中。

      懿宗信奉佛教已到痴迷的程度,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处理国家大事。大臣们只能到处找皇帝来处理事务。与皇帝接触最多的就是宦官及其首领。助懿宗上位王宗实已然是骠骑上将军武职从一品散职,今日也在随列之中。懿宗对着这位“将军”自夸道:“将军,这戒坛朕是依照《戒坛图经》令工匠绘制打造成。共有三层,下坛四方宽29.8尺,高9尺。中坛四方宽23尺,高4.5尺。上坛四边宽7尺,高2寸,上面供奉舍利塔。你看如何?”王宗实也随着懿宗性子迎合道:“皇上果然一片赤诚之心,就是佛祖也会感应到的。听说皇上要亲自开讲台,讲经写佛,往各寺赏赐布施。真的让人动容啊。”

      两人正说着,小宦官来报有吏部侍郎萧仿,门下侍郎杜审权,杜悰另有南宣慰安使蔡京等要参见。懿宗听完心中觉得很是扫兴,无奈的说:“这到哪都躲不了浮生半日闲啊。别人还好说,就是这萧仿是个煮不烂的绿豆,城门洞里打竹竿__直来直去,让人头疼。大中年间他任谏议大夫,给事中之时,多次驳回先皇的诏书。先皇任命李燧为岭南节度使,已经赐予了旌节,而他将诏书驳回。先皇力经图治,喜欢直言直行之人,当时先皇正在听戏,得知此事后,来不及派别人,只得派一个戏子去把诏书追回来。因为此次封诏这事先皇最后并没有治他罪。他倒还是到处得罪人,宰相令狐绹任命李涿为安南经略使,李涿行政酷虐罢免,令狐绹再准备起用李涿时,他又参一本。今天不知又要参什么人什么事。王宗实笑道:我也听说过萧思道这个人,后来这事我也知道。先皇想任人做岭南节度使,后来寻思你不是不同意嘛。那好就让你自己去,于是派了他做了岭南节度使。要说这个人真是是洁身做好,在任上清廉如水,岭南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处处珍宝,可是他除了月俸之外,绝不会碰别的门径。就是自己家人生病需要乌梅制药,左右侍从只是想着如今情急,就从官府库中取出乌梅制药。萧仿知道后,马上命令待从到集市上买来乌梅放入库中。皇上你想这乌梅算得了什么?再说你这一个这么大的官,拿点乌梅怎么了。皇上,萧仿正直刚毅一向如此。这趟来如果咱家没猜错,这萧思道恐怕要来参皇上你啊。”

      懿宗哑然将军他参我什么?我该如何面对呢?王宗实道:“无非是这戒坛信佛之事,无需与他争辩,但行奖励他就行。”懿宗听如此说,令宦官传这些人来见。

    那萧仿果然是为此事,过来倒头就拜。朗声道:皇上信佛太过啦。懿宗故意言道怎么过了?萧仿慷慨陈言:玄祖是要我们慈爱节俭,儒家讲仁爱正义排在第一位。他们已经楷模典范,没有人可以超越他们。至于那佛教,是让你放弃王位,出家成仙。让人舍弃掉心中所爱,佛家让人不婚不嫁,不能延嗣后代,这都不是帝王所要追求。臣,请求陛下经常到延英殿,接见宰相与辅臣,深入探讨百姓的疾苦,虔诚地祭祀祖先。如果给寺庙不该给的赏赐过度,对民众滥用刑罚,必然会招来灾难。只有克制残暴,排除杀戮,才能够享受幸福。请陛下撤除跟和尚,尼姑讲解佛经的讲台,亲自来处理国政才是上策。”懿宗听完后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现在的自己已经心中有佛不动妄念,嗔念。不管他说什么,朕不生气。再一看王宗实斜睨着萧仿,想来这一根筋说什么亲政,也踩到王宗实的尾巴了。这萧仿直性情,今日倒不知道他有没有隐喻。懿宗也不发怒,反而笑说:萧侍郎说的不错,应该嘉奖,朕当谨记。心想反正他讲他的,自己怎么做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懿宗横眼看这些个儒官,个个一本正经,觉得甚是无趣。打量到这新来的南宣慰安使,想到上次此人倒是挺合自己脾气。问道:这位是南宣慰安使蔡京吧,听说好文采啊。“凝成紫塞风前泪,惊破红楼梦里心”好一首咏子规。更兼这几位宰相们都很说有吏才啊,实在的栋梁之才。”蔡京急忙再次拜倒。口呼万岁,那都是宰相们错爱。懿宗道:“你说下朕信佛有没有错,萧侍郎说的对不对。”要说这蔡京也是好样的,换作旁人定然慌神。只听他慢条斯理的答道:皇上没有错,萧大人也对。众人皆是一愣,敢情谁都不得罪,看你这话又要怎么圆通了。蔡京又道:皇上信佛是为了众生求福,为江山社稷求平安。本也是为国家为民乃是为公。便是萧大人也是位佛信徒,为佛抄经写经。他说的是普通信佛之人片面理解信佛,怎能拘于圣上,圣上又舍孝而离家。至于大慈悲,萧大人也说了,只要皇上一心为江山自然不防碍。所以说皆是为公,两事乃一事不相悖。听了这似是而往的诡辩,懿宗心中舒畅,笑对众人道:好一个皆是为公。不错,不错。他们都说你有吏才,看来不假。安南近日多事,南诏只是狂妄自大,见我大军来到就行退缩。你有什么见解。

    蔡京道:安南隶属岭南道。岭南分为五管,广、桂、邕、容、安南,都是为岭南节度使管理。臣以为一人精力有限,建议分而治之。把岭南分为东西两道。以广州为东道,以邕州为西道,割桂管所辖龚、象二州,容管所辖的藤州、岩州隶属于邕州。懿宗道:这是个好主意,众宰相以为如何。萧任一听忙奏道:恐怕岭南人心合力以久,如果现在分治他们,恐怕会人心涣散。到时恐酿大祸。蔡京道:永徽初,广桂邕容安南设五管节度使。德宗时期才被罢废。其后岭南节度使权力独大。今日重新划分,此时根据具体情况,战火不能蔓延到重要的州县,请把岭南一分为二。懿宗有心偏袒向蔡京,于是道:蔡卿说的很有远见。拟旨广州分为岭南东,韦宙岭南东节度使。邕州(广西南宁)以为岭南西。割桂管(广西桂林)所辖龚(广西平南县)、象(广西象州县)二州,容管所辖的藤州(广西藤县)、岩州(广西来宾县)隶属于邕州。

    蔡京此时又想到安南正在用兵,诸道兵都在安南,如果这时安南经略使蔡袭建功了,对己也有不利。于是建议道:“南诏蛮兵已经逃跑得远,边境所在地区已经没有危险。但是总有一些武夫悍将为了战功,虚报敌情括充自己的戍边军队,使朝廷耗费大量军需品,也消耗了大量的运费。由于地处荒山野岭,路途遥远,朝廷无法对戍边将领虚实情况进行核对,使得他们的奸诈诡计能够得逞。请求陛下罢去安南戍兵,让各阵军队归还本道。”各宰相听完蔡京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这也是为国家节省开支的好办法,于是一致的赞同。既然不能让皇帝节约,那就从别的地方节约。于是懿宗颁下诏书令各阵军队回归本道。

        诏书发到安南时,蔡袭彻夜未眠。日日为防止南诏再犯,他可谓鞠躬尽瘁,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背后言安南已定,何谓定,没有一场彻底的大的战斗胜利,不算胜利。而今如把军队调回,南诏必然再次来犯,到时用什么去抵挡。如今安南士卒与粮食都缺,即使有谋略与实力也无所施展。忧急的他写下奏章《十必死书》,希望能挽回朝廷的调度。

    奏章送到朝廷,没想到一帮宰相大臣一至认为,南诏绝不敢再犯,而蔡京对蔡袭的批评是对的,蔡袭必须按朝廷命令行事。蔡袭手捧诏书,泪水无声的落下。即使自己有千般能耐,手头无兵终将失败。死并不足惜,可怜这大唐的江山终将毁于一旦。

    西川节度使夏侯孜仼职期间从没觉得如此从容豁达过,这里群山环抱,绿水环山,民风淳朴。这里也能体会到“一片孤

    城万仞山”的雄浑与悲凉。文宗时李德裕建起的筹边楼依然伫立在风雨里。在西川的雄关子弟成功的西拒吐蕃,南拒南诏。李德裕在文宗时两度为相,攻绩卓著。

    接到诏书让自己再次为相的那一刻,夏侯孜心中突然感到这“万古良相”可能是自己一生的榜样。而今南诏屡屡侵犯,朝廷汇聚八州之兵去防守安南,南诏避而自返。朝廷又分岭南道为东西两道,遣八道兵各自回到本镇。

    七月,没想到徐州兵,突然一天深夜全体鼓噪发动兵变,吓得温璋从后门逃了出去,朝廷知道不是温璋之错,于是改温璋为邠宁节度使

        穆宗长庆元年,王智兴为武宁副节度使讨伐河北叛军,乘机驱逐节度使崔群。朝廷无力讨伐,于是认命王智兴为徐州刺史、武宁节度使。取得徐州的王智兴,招募勇敢凶悍士卒两千人。分别称以“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七军。常常的带三百余人作为自己的卫队,手持钢刀,坐在公堂两旁帐幕下面,每月轮调一次。这些军队作战能力强,但骄纵蛮横。王智兴死后无人能制约。朝廷派李听前去,徐州兵不同意,吓得李听不敢就任。之后驱逐节度使李廓。康季荣做节度使时又被驱逐。田牟上任后,与他们不分彼此混坐在一起饮酒取乐,与他们勾肩搭背,甚至手拿木板为他们唱歌。犒劳赏赐的费用,每天以万为计算单位。要是遇到刮风下雨,寒来暑往过年过节,就更要增加赏赐,可他们还是不满意,时时都会喧哗闹事,不能提出新要求。田牟去世以后,温璋接替。温璋此人执法森严,性情严厉,徐州兵听说此人到来,心里惧怕。但温璋也怕激起兵变,于是小心翼翼,到来后开诚布公,用心安抚他们。但徐州兵始终猜忌他,赏赐的酒肉都不敢沾口。终于此次发生哗变。

        再度为相夏侯孜谢完皇恩之后,在家中摆下宴席。应对完各路人员后,便和王式进行一番长谈。这位因裘甫民变仍留在浙东,此时已被委任为徐州节度使。离行前,夏侯孜想跟他进行一番谈话交流。因问王式:王大人,此行可有难处?

    “回相公。此行有难处也有不难处”

    “哦,愿听王大人详说”

      “ 相公知道我,小年一向杀人诛心,行霹雳手段。观前几任如田弁,温璋等不是心慈手软,便是手上无兵。而今我手上有三千宣武、义成兵力。观徐州兵不过是小蝼蚁而己。所以说不难。夏侯孜颌首微笑道:王大人人称杀人的菩萨,治兵手段我自是放心。只是徐州银刀兵专横跋扈以久,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纵然君去,也怕是九死一生。

    难就难在这里,徐州兵非造反的百姓。百姓只是为了自己微弱的要求,能吃饱肚子,能有个住的地方,只要能满足他们就会被劝回。可徐州兵骄纵已久,而且还抱团取暖,便是今日也不见有出头之人。罚不责众,有这一条他们就有恃无恐。其实这一条只是一难,难在我若薪中取火,用力过当,相公刚起用不久,必然受我牵累。夏侯孜微一摆手,哂笑道:你心中之意,我已明白,今为国为民,何谈牵累。就是今日能起用我,也有你的原因。只当今圣上被宵小蒙蔽,恐怕杀戮太重,纵然立功,有人参你一本,恐怕你的功禄也就到头了。王式心中一凛,口气反而斩钉似铁:所谓功名利禄,不过是一种势,所谓势是为办更多的事。事若至此当然义无所顾。夏侯孜一叹:“小年啊,想当初你为名利而结识王守澄,何曾有人知你乃真大丈夫,舍小名而独善其身,为大事而宁愿败大的名誉。又有谁人知悠悠君心啊。”虽然两人年岁相差,身份悬殊,王式听夏侯孜如此推心置腹,难免动容,这个从不向世俗低头的男子眼眶也不禁湿润。两人在官场几经沉浮,此时难免惺惺相惜。夏侯孜又道:“说起功名,我倒是想起我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当年我跟王生一起去应试,不幸落第,流落凤翔。凤翔从事设宴,席间从事戏言如有人掷出“堂印”,明年必将高中。那时的我可是出了名的“不利市秀才”。王生以为,与我若是同年高中为不耻,拂袖而去。而今已过去几十年,不知王生可曾想过重掷一回。”听罢夏侯孜的感叹,王式倒挺好奇:不知相公可投出堂印(双四)来。夏侯孜哈哈一笑:王生离席而走,我掷出又有什么意思。前些年有一年轻儒生拜帖来见我,乃是王生之孙。我才知王生已然为商贾,只是而今也难通言讯。想来人生茫茫几十年,功名利禄不过转瞬之间。你我不过是希望在这有涯生命中,多做一点事而已。今日没有堂印可掷,但愿君去一切顺利。

    要说徐州城中此刻也是心中忐忑不安,一帮士兵正在商量对策,“朝廷这次派王式做宁武节度使,处理徐州军务,难保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大家看怎么办”

    直接让他滚蛋,徐州不欢迎他

    此人是杀人菩萨,从来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我们也要想好对策,若是他犯浑,咱们比他更浑,万事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我们与朝廷已有四十年的规矩,从来不杀一个节度使,也不会要一个让我们不痛快的官。他来,我们先稳住他,先让他毫无防备留下来,义成,宣武两军迟早要回归本镇,只要两军一撤走。那时的他不是如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各位要等待,宣武义成兵一走咱们再作安排。

    好计策,哈哈…

    王式已经在徐州处理了三天军务。徐州兵都相安无事,这日王式传下号令,宣武军,义成军即日返回本镇,徐州军在军营中设下军宴,款带两军回镇。

    但见宣武义成兵个个甲胄在身,手持兵器站立,神情肃然。徐州都将邵泽和义成白宗建,忠武游楚君已然相熟,问道:两位将军为何酒宴之中还要配带甲胄。不如脱下来开怀畅饮。白宗建道:你老兄应该也听说过我们这位王元帅一向法兵森严,就是此刻我们也是不能怠慢,今日之宴也就做个形式,无非让你们痛饮几杯而已,哪有我们的份啊。想当初接郑祗德时也是这样,士兵们哪敢言个不字。他日如有可能还请到义成去痛饮一番。“哈哈,那是自然”。

    话虽然如此说,邵泽仍然不敢大意,一滴酒他也不敢沾。徐州兵自然不会端起这大碗酒。这时王式端着酒碗踱步过来,笑着说道:几位将军怎么不饮酒。说完抱起邵泽坛中酒倒入碗中,举杯面向众人:邵都将及各位银刀的兵士们,多日承蒙照顾,以后还要依仗各位。大家都是兄弟,今日两军归营我们不必拘束,尽情痛饮大醉。说罢一饮而尽,示意宣武义成两将喝下,再微笑的着着邵泽。邵泽看王式倒的是自己坛中酒,心知必然是王式知道众人因担心酒中有古怪所以不敢饮,既然王式及两位将军都已饮下,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便再说,也罢且饮下这盏再说。捧起碗中酒,仰起头咕咕咕倒入口中。但闻耳中传来一声冷峭的命令:“杀”。一声令下,韩楚风突然快速抽出手中刀,手起刀落,鲜血四溅,邵泽人头已经落地。与此同时,宣武义成两军举起武器刺向徐州军。有被砍头如被切瓜一般的。有被扎成透明窟窿的,有侥幸逃脱手脚被砍在地上痛苦嘶喊痛骂王式的。有被这群恶魔吓坏磕头求饶的。即使有那幸运的逃出生天实属不多。一时之间如修罗战场,尸横遍野,鬼哭狼嚎,惨不忍睹。直杀得日月无光,直杀得映红了天边的残阳。

    王式立于高处,看着这几千人的战场。心中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今日这徐州银刀兵一千多人几乎尽被屠尽,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虽说自己杀人如麻,从不信因果报应。只是从来只杀的是敌人,是叛贼。而今日这一战杀的是什么?是一众不愿上战场的士兵?是一群被惯坏的兄弟?王式在心底默哀着,泪在心中流下,血已染透了天边。

    王式屠杀银刀兵事件震惊朝野,可也随了朝廷意思,节度使已经尾大不掉之势,朝廷已无力挽回。此次事件后,懿宗顺势敕令:徐州本隶平卢,李洧归附中央才设徐海沂道,后来德宗接纳李泌建议,才封张建封为徐泗节度使,增加濠州、泗州两州。当时用来北控平卢,南控淮西。然而两地叛乱消除了,而后武宁叛乱不断。从今开始。撤销武宁军,设徐州团练使,把濠州归还淮南道,在宿州设都团结观察使。只留三千将士驻防徐州,其他人员分别派往兖州及宿泗两镇。王式会同监军杨玄质分配督促战士启程。忠武义成两军各回本道。王式回师禀报。"银刀军”等七军逃亡官兵,准予一个月内自首,不再追究。

    可是被屠杀的徐州兵心恨怨恨,一个月的招抚并没有使徐州兵相信,没有被杀净的银刀兵逃亡在外,又再次为盗为匪。为了招抚招这些被流落的士兵,朝廷又招募两千人派往岭南,其中有八百人分到了桂林。这些被桂林的八百兵此后又将敲响大唐的丧钟。此为后话,容后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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