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

作者: Millyamin | 来源:发表于2018-07-29 12:06 被阅读28次

    讲一个过去的故事。

    埃利亚松的昨日共鸣器,用光影展现层层明晰的、确定的、被淡忘的过去。

    故事来自一位祖籍河南的滴滴司机,大概40多岁,故事的主角是他的爷爷。

    大约在1938年左右,司机的爷爷大概十岁出头,正是男孩子顽皮、莽撞的年纪。

    一天傍晚,在下学路上迎面遇到一个日本男孩,也没来由的,只是两人占道中央、互不相让,先是彼此推搡,继而扭打起来,玩意占多半,日本男孩没能打过司机的爷爷,摔在路边泥坑里。

    司机的爷爷跑回家后,兴冲冲告诉家人自己打了一个日本男孩,还打赢了。

    家人听后又吃惊又恐惧,那时候日军占领河南50余县,他们所在的县里日本驻军也很多,而一般来说,只有军官可以带着家人来,那个日本男孩大概是某个日军军官的孩子。

    这算是惹下天大的祸,家人脑海大概浮现了残忍的日军拔刺刀的情形。于是马不停蹄,连夜托人将司机的爷爷送走,送去500多公里外的山西亲戚那里。

    亲戚也不是很亲近的亲戚,但那几乎基于求生本能的逃离,似乎是那时唯一想得到的方法。

    送走孩子后,家人战战兢兢等到第二天,那个日本男孩的父母果然带着孩子找上门来。

    但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厉声训问、没有拔刺刀,而是一进门就道歉,大意是说都是孩子间闹着玩,是自己的孩子能力不行,打不过,但也为动了手来道歉。

    然而,一家人吊着的那一口气还是长吁不出来,或许战争年代,通讯、交通都不顺畅,离家500多公里很大概率意味着音讯渺茫,又或者司机爷爷颠沛流离一直没能与家人取得联系,总之自那以后,司机的爷爷和家人就再也没能相见了。

    大概在很多很多年后,当司机的爷爷才听闻他走了之后家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却已物是人非。

    匆匆分别的时候,没人也没理由能想得到,这是一条“不必要的”生路,是一生的别离。

    本是讨论日本的规则性和由此而生的便利与冷漠。司机讲完这个故事后说,他知道很多日本的好,但因为这故事,他对于日本,总有种说不上是仇恨、怪罪,但就是无法原谅、难以释怀的情感,似乎谈起日本就无法理智。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无从安慰、辩驳,感觉故事尴尬、悲哀,明明是个悲剧,唯一能归罪的只有战争,是战争割裂简简单单生而为人的关联、沟通和理解,甚至以戏虐的方式威胁生活并蒙以单一的、灰暗的颜色,逼迫人活在畏惧的阴影里。

    这些人仅仅为了完成“活着”就已经精疲力竭,还赌上尊严、亲情、血脉,最后怎么都是输。

    时代印记就这样留在一个平凡家族的绵延里。而在这之外,在司机身上,似乎有一种“小人物”很普遍的困惑和尴尬,时代即命运,被故事选中后,铭记、遗忘、宽容都不能救赎,自洽于他们,真是冷漠、费力、难以抵达。

    最终,这一担“人生之重”,只能扛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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