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今天的土和砂糖带回来了。”一个布衣书生提着两个布袋进了门,他左脸颊的一道伤疤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却依然难掩其秀气。
夏日炎炎,他的前额全是细汗。
屋内快步跑出一个素衣黄裙的姑娘,接过布袋放在一旁,用手帕轻轻拭去书生前额的细汗,柔声道:“相公,辛苦了,快进屋饮些酸梅解渴消热。”
言语间,两人已经到了屋内,书生捧着瓷碗一饮而尽,旋即道:“娘子,我去读书了,你别太辛苦。”
说完,书生转身离去,姑娘打开布袋,将里面的砂糖和土精心分装好。
书生名为杜石,秀才,屡考不中举,黄衣姑娘是他的娘子杜若,她继承了父亲的陶艺和捏糖人的本事,远近闻名。
杜石为杜若父亲的养子,两人青梅竹马,后情愫渐生,父亲也未作阻拦,两人大婚不久,其父不幸离世,由杜石独自将养父的骨灰送回了远在千里的老家,落叶归根,同年,杜石终于中了秀才,可惜养父看不到了。
“今天的土不错嘛。”杜若手法娴熟,和着水,三两下便捏出了个人形。
忽然,杜若开始觉得眼皮发重……
梦中,一个身穿铠甲的俊美男子温柔地看着杜若,英气非凡。
“姑娘,你丈夫是否屡考不中?”
“是!”这句话道出了杜若的心声,她虽嘴上不怪杜石,但看着他每日苦读深夜却毫无回报,也急在心头。
“你帮我一个忙,我保你相公仕途,怎样?”男子说。
“没问题!”
……
醒来后,杜若看着面前的泥人,长舒一口气,拿起工具开始精雕细琢……
不知不觉,日落月升。
“娘子,休息一会儿吧。”杜石端着一些饭菜走进屋子,看到杜若还在捏泥人。
“张府定做的泥人还没捏完,说好明天送去,得讲信誉。”杜若笑了笑。
杜石的目光在一排精致的泥人和糖人身上扫过,忽然眼神一滞,随即摇摇头,自言自语着:“一定是碰巧……”
“你说什么?”杜若问。
“没什么,对了娘子,刚才路过一个讨饭的老妪,我给了五文钱。”杜石说。
杜若抿着嘴摇头:“你啊,就是心肠软,不过以后可要小心,别再遇上那种亡命之徒就好。”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休得再提,而且……”杜石顿了一下,“算了,娘子你记得吃饭,后天便是科举,我去准备了。”
“好。”杜若拖了个柔柔的长音。
隔天,杜若出门摆摊,人潮涌动,顾客络绎不绝,她摊位上的东西越来越少,插在面团上的竹签一根根被拔走,两侧的泥人也接连被买,口袋里的铜板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一个竹签,勾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鸟?却只有一只翅膀,这个糖人一直卖不出去。
“长公主驾到,闲人回避!”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杜若一听,紧忙准备收摊。
“姑娘,慢着!”一个婉转的女音传来,旋即轿子中走出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我要买糖人。”
杜若一愣,僵硬地点了点头:“公、公主殿下,请恕罪,只剩一个了。”
长公主缓缓走到杜若摊前,看着仅剩的糖人,玉手轻颤:“我买它,多少钱?”
“怎敢讨价,小女还有一物想赠与长公主,请随我来。”
……
几天后,杜石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刚进门,就紧抱住杜若转了好几个圈,朗声大笑。
“娘子,我遇到贵人了!她把我推荐到了旁边的白马书院教书,你以后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说着,杜石把杜若揽入怀中。
“这么多年,辛苦娘子了,以后别再做泥人,捏糖人了,我养着你。对了,你昨天捏的一个泥人特别想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大哥,就是你口中的亡命之徒。”杜石说。
三年前,杜石送养父的骨灰回老家,路遇一满身是伤的男子,身无分文,杜石背着男子艰难地到了医馆,出钱为其治伤,没想到最后有人刺杀,杜石在男子的保护下堪堪逃走,后不知男子的下落。
公主府内,长公主独自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泥人,看着那位身披铠甲,英武非凡的将军。
“英斌,你带我放的那只断了翅膀的风筝,我还留着……”说着,长公主泣不成声,“骗子,你说过,战后就回来陪我的,你去哪了!”
杜若刚拿到陶土时,梦中的男子说:“你只要照着我的样子捏一个泥人,隔天放在家里,再做一个断翼雀鸟的糖人,等到买糖人之人出现,你就把我的泥像送给她。”
同一天,长公主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娘子,我回来了,明日京城糖人铺子,你定会找到我。”
对不起,仅能用残存的一缕英魂,伴你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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