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68)

【乡土】彩云归处 (68)

李福林的宝也没有全部压在聂明远一个人身上。聂明远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比较随和，但也太有点一本正经了，这是李福林最受不了的地方。他尽管和聂明远一起下过棋，打过桥牌，也去“金孔雀大厦”消遣过，但他还是吃不准聂明远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样。

李福林从聂明远的棋路上可以看出，聂明远是个杀伐果断，敢想敢做的人物，他有时会出其不意地出个险招，把他事先计划好的一步好棋搅得人仰马翻。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到别的几位常委面前去敲敲边鼓，以保他在这次换届选举中能够顺理成章地登上组织部长的宝座。

从家里出来，他就直奔“友好商场”的珠宝首饰专柜，在柜台前面逡巡了一圈，他盯着一串黄橙橙的金项链看了足足有一刻钟。最后对打扮时尚的女售货员开口说道:“美女，能把这款项链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那女售货员一看他一副领导的派头，料他口袋里不会缺钱，于是边从柜台里往出取，边不失时机地说道:“您的眼力真不错，这款项链是我们店最值钱的首饰了，赶着过年，一共才进了两条，另一条已经售出了。”

李福林二话没说，掏钱开票付账，麻利地点了1800元出去。揣着盛着金项链的精致盒子马不停蹄地就往市长童刚家开拔。

在离童刚家不远的地方，李福林下了车。他让司机小杨在附近的一个小卖部前等着，自己就徒步向前走着去了。

市长童刚住在离政府大院不远的一座独幢二层小楼里。小楼坐落在一片法国梧桐掩映的紫藤萝小院里。现在是傍晚晚饭前，李福林揣测着这个时间童刚肯定在家。

他刚想上前推院子门，突然听见有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李福林赶紧一闪身躲到一棵梧桐树后。

不一会儿，就看见童刚朗声笑着送人出门。定睛一看，竟是城建局的局长赵路宽。只听赵路宽谦卑地说道:“童市长，请留步。”童刚又和他客气了两句，赵路宽才离开。童刚也返身进了楼。

李福林目送着赵路宽的身影消失在路的拐弯处，才从树后钻了出来，整了整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叩响了刚从里面拴上的大铁门。

听见门响，童刚家的保姆，一个四十多岁留着齐耳短发手脚麻利的中年妇女忙来开门。她一看李福林的穿戴，就知道是位领导，快速打量了他一眼后，客气地问道:“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李福林满脸堆笑地说道:“我叫李福林，麻烦您给童市长通报一下。”说完，往门边上退了半步。那女人让他稍等片刻，笑咪咪地进去报告去了。李福林趁机稳了稳神，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绪。

过了几分钟，那保姆轻快地走了出来，对李福林说道:“童市长请您进来。”说罢，就插好门，前面带路往楼里走去。

童市长的家李福林以前来过两次。一次是童市长刚从云南大理调来走马上任的时候。当时，李福林想摸摸他的路数，就拎了些高档烟酒来做了个投石问路。他感觉到，童刚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么刀枪不入。他的防线还是比较容易攻破的，这是和聂明远比起来，李福林下的判断。

第二次来拜访童刚，李福林是为了争取一个去国外考察的名额。当时，国门刚开了一道缝，李福林听那些出去过已经回来的人吹嘘道:“外国的女人都大屁股，大奶子，要多性感就多性感。”李福林也想出去长长见识，开开洋荤。他来找童刚申请，没有遇见童刚，却和他老婆，市委接待处的何清馨处长谈得很尽兴。礼物送了，没多久就等到了一个去国外考察的机会。

所以，今天的拜访，李福林还是有点把握的。自古以来，官不打送礼的。他今天一定要把礼送出去，否则的话，这个年恐怕都过不踏实。

正想着，已进到房里。刚换上保姆递上的拖鞋，已听见童刚爽朗的笑声。童刚兴致勃勃地说道:“老李啊，好久没来，我都想你了啊！”说完，就握着李福林的手，把李福林让到了豪华的皮沙发上。童刚的老婆何清馨忙端出水果，倒茶招待。

李福林有点惶恐不安地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好意思地说道:“童市长，快过年了，来给您拜个早年。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在新的一年里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李福林把他提前想好的漂亮话说了一遍。

童刚听罢，哈哈大笑着说道:“一起进步，一起进步啊。”

李福林话锋一转，不失时机地说道:“我以后的进步还要仰仗您老的关照啊！”说完，立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个装有项链的盒子放在身边的茶几上。

童刚赶忙推脱道:“来坐坐就行了，还买什么礼物啊！”

李福林讳莫如深地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小坐片刻，又寒暄了一阵，李福林告辞了出来。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大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