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节仿佛是鄂温克族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特写镜头,展现了他们在传统与现代碰撞中的挣扎与坚守。正午,本应是一天中阳光最为强烈、最为光明的时刻,然而对于鄂温克族来说,却充满了复杂的光影交错。
首先日本人来了。他们来的那一年,我们乌力楞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娜杰什卡带着吉兰特和娜拉逃回了额尔古纳河左岸,把孤单的伊万推进了深渊;还有就是我嫁了一个男人,我的媒人是饥饿。
因为日本人要来,娜杰什卡带着吉兰特和娜拉逃走了,她们是否顺利的逃回了俄罗斯,还是个未知数。
伊万没有出去寻找娜杰什卡,出去寻找的是哈谢、鲁尼、坤得和我。我们用木棒敲击大树,游走在附近的驯鹿知道有人要役使它们,不一会儿就有六七头驯鹿返回营地。我们选择了四头健壮的,分别骑上去。
其实在森林中寻人跟在大海中捞针一样,是十分艰难的。“我”和坤得一组,在“我”去解个手的时候,迷路了。“我”走过了山岗,遇到下雨,又经过小溪,在湖泊休息时,还遇到了一大一小两只鹿,燃起了生存的希望。后来又遇到熊,“我”赶紧甩掉上衣,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树,那两只裸露的乳房就是经过雨水滋润后生出的一对新鲜的猴头蘑,如果熊真想吃这样的蘑菇,“我”只能奉献给它。熊放过了“我”。
“我”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又累又饿的“终”于发现了一条小路,沿着它走了没多远,一座“靠老宝”出现在我眼前。在这个“靠老宝”我找到了食物,也遇到了“我”的爱情。
我头发散乱,脸颊和上身不仅被树枝刮伤,还有被蚊虫叮咬而起的疙瘩,不过我的眼睛却打动了他,他说那眼睛又清澈又湿润,他看一眼就心动了。拉吉达看出我是因为迷山才落得那副样子,他什么也没有问,把梯子又竖了起来,让我顺着它走下来。那时我早已忘却了自己是光着身子的。拉吉达说当我那双柔软的、温热的乳房一埋入他的怀抱;他就觉得浑身躁热。他想这个女人的乳房既然进了我怀里,就不能让它们再入别的男人怀抱了。他萌生了娶我的念头,就是在那个时刻。那是落日时刻,也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拉吉达的父亲是个善良的老人,他不仅同意儿子来我们乌力楞“入赘”,而且我们成亲的那天,他还亲自带着一行人,把拉吉达送来。在送拉吉达的同时,他还带来二十头驯鹿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物。
“我”的婚姻是幸福的,也很顺利的有了一个儿子。
鲁尼和金得,都喜欢上了一个叫妮浩的姑娘。
鲁尼更加主动说服阿来克,让他在妮浩还没有完全成人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他。我们看到的,是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妮浩,她那娇羞的笑容让人感觉出她内心的喜悦,她一定是非常喜欢跟鲁尼在一起的。
尼都萨满主持了鲁尼和妮浩的婚礼。
这是达玛拉的儿子鲁尼的婚礼,她在婚礼上,上穿一件米色的鹿皮短衣,下穿尼都萨满送她的羽毛裙子,脚蹬一双高腰狍皮靴子。美丽而气质高贵。她在婚礼上尽情舞蹈,跳了一夜。
天上出现曙光的时候,我披衣起来,走到昨夜大家欢聚着的地方。结果我看到了三种灰烬:一种是篝火的,它已寂灭;一种是猎犬的,伊兰一动不动了;另一种是人的,母亲仰面倒在地上,虽然睁着眼睛,但那眼睛已经凝固了。只有她身上的羽毛裙子和她斑白的头发,被晨风吹得微微抖动着。这三种灰烬的同时出现,令我刻骨铭心。
日本人真的来了,尼都萨满在为日本人跳神时。“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也是尼都萨满最后一次的舞蹈。舞蹈停止的时候,吉田凑近火塘,把他的腿撩起,这时我们听到了他发出的怪叫声,因为他腿上的伤痕真的不见了!那伤痕刚才还像一朵鲜艳的花,可如今它却凋零在尼都萨满制造的风中。那匹战马也死去了。当尼都萨满的身体上已没有一件法器和神衣的时候,他倒在了地上。
日本人把部落里的男人都拉去集训了。部落里的女人们在冬天到来前,转移营地。大雪纷飞里,训鹿也被风雪刮的失了踪迹。
部落里的男人回来后,都去寻找训鹿。拉吉达寻找训鹿时,连日奔波着的拉吉达是太疲劳了,他在马上大概只想打个盹,没想到趴着睡着了。他是在睡梦中被活活冻死的。
“我”在看到僵硬的拉吉达的时候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空了,早产的死婴已经被依芙琳装在一个白布口袋里,扔在向阳的山坡上了。她果然是个女孩。
生命在这样的自然环境里,转瞬即逝。让人体会到了生命的顽强与脆弱。他们与自然紧密相连,他们随季节迁徙,依靠山林和驯鹿为生。尽管生活中充满了各种磨难,如瘟疫、猛兽侵害等,但他们依然坚韧地生活着。然而,生命又是如此脆弱,书中人物的死亡常常突如其来,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
如果说我的第一个媒人是饥饿的话,那么我的第二个媒人就是战火。
一九四五年的八月,苏军进攻的炮火中。我在贝尔茨河畔遇见了瓦罗加。瓦罗加是一个民族的酋长,当时他们那个氏族只有二十几人了。
每个男人的怀抱都不一样,我在拉吉达怀中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一缕穿行在山谷间的风;而在瓦罗加怀里,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畅游在春水中的鱼。如果说拉吉达是一棵挺拔的大树的话,瓦罗加就是大树上温暖的鸟巢。他们都是我的爱。
“正午”也描绘他们人与人之间深厚的情感。他们的爱情、亲情和友情都那么真挚,没有过多的算计和虚伪。他们父母之间的融洽感情,以及族人在面对困难时的相互扶持,让人感受到人性的温暖。
萨满妮浩的形象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既是一个充满神性的萨满,也是一个充满人性的母亲。
鄂温克族信奉萨满教,认为萨满具有与神灵沟通的能力,可以治疗疾病、预测未来、保护族人等。妮浩萨满继承了鄂温克族的萨满传统,拥有强大的萨满能力。她可以通过跳神、唱神歌等方式与神灵沟通,获得神灵的启示和力量。
在小说中,妮浩萨满多次展现了她的萨满能力,如,救活了生病的小孩、救活了中毒的马粪包、拯救了遭遇火灾的族人等。她的萨满能力不仅让族人对她充满敬畏和信任,也让她成为了鄂温克族的精神领袖。
然而,妮浩萨满的人性一面也同样令人感动。尽管妮浩知道救人会让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的代价,但身为母亲的她,每一次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拯救他人。这种母爱的伟大和无私,让人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和光辉。她的每一次抉择都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族群的责任,然而这背后却是无尽的痛苦与牺牲。这种痛苦不仅仅是个体的,更是整个民族在面对命运挑战时所承受的。
唯一不解的是,尼都萨满救人时,可以用训鹿,或者马匹代替人死去。为什么妮浩萨满每救活一个人,就死去自己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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