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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自我有记忆以来就已经在做着这件事了。每年的中元节都要引着这些河灯流向忘川，流向地府，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我的船从来不载人，可他不一样，不知道是哪一年起，他总爱在中元节这天坐上我的船。他的话很多，尽管我从不回答他的问题，他自己自言自语也能说上好久，可他在船上从不会呆超过一个时辰，也从不提及他自己的事，他只是说一些陆地上的人们的生活，习俗。每次说完他都会看着周围的河灯沉默一阵。然后跳上岸，也不同我道别，因为我知道，明年，他还会来。
最后一次见他时他已经很老了，而我依旧是这副模样，白发青衣，撑一支篙。等着他来，我能感觉到生命在他身上的流逝，但我无能为力。以往他说了什么我都记不太清，可这次却异常清晰。
他说：“我是除妖师，而你是这些河灯上寄托的愿望形成的虚幻之物。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人，师傅说妖怪会骗人，会害人。我本来想，如果你和我说话了，我就收了你。可是你从来都不搭理我呐，我自个说着说着反而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除妖其实很难受的，有些妖心肠并不坏，可师傅说我是妇人之仁，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这些年走南闯北，每年都会回来一趟，你没有什么变化，我却老渐渐了，这次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呐，以后你可就少了一个麻烦哦。”他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岸边踏去。我终是忍不住向他道：“鬼卿。”
他回头，我仿佛看到第一次到船上的他一脸严肃的模样，眼睛里却藏着调皮地问：“喂，你叫什么名字？”他张唇，没有发出声音，身影消失在雾中，我却听懂了他的话。
“这次，是你先说了哦。”
是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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