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冬天,父亲转业,当时部队是给了两个选择的,一个是给福州户口但不安排工作,另一个是回原籍给安排工作。同期转业的战友里,不少是选择留在了福州,而我们毅然决定回老家。那一年我7岁。
在等待户口和工作落实的日子里,我们在爷爷家住着,那是皖北的一个乡镇,满街都飘着芝麻油、芝麻酱的香味,爷爷开了一间卖各种陶制容器的商铺,我们临时的居所就是在他门店旁边,很小的一间。再隔壁不知是什么商铺,我只依稀记得看见小朋友往那家的火炉里扔生地瓜,冒出香味后,再用钳子夹出来,掼在地上、拍掉上面的灰,然后剥了皮来吃。又见那家的电视里播放着《小龙人》,因为那时我家在福州的家具、电器还没托运到,我还是很乐意在邻居家闻着烤地瓜味儿、看电视的。
后来,爸爸拖了关系,给我安排先在镇上读书,那个学校叫“希望小学”。每天清晨四点,天还是黑的,就有小男生过来叫我,带我一起走到学校,路上又黑、又冷、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摔一跤,还会看到小男生在路边撒尿,冒着热气。我是在南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老家过冬,那个冬天太新奇了!到了学校,天还是黑的,似乎没有电,每个人都是点着蜡烛晨读。爸爸拜托照顾我的那个老师,还跟我说了话。我就这样懵懵懂懂地上起了学。后来回城里还是复读了一年,这是后话了,以后再说。
没多久,福州的家当都收到了,再也不愿住小房子的我们,搬到了一个叫“和庄”的地方,租了一个大院子,门前是一大片菜地,我记得妈在那里种了不少的蒜苗。和庄除了有一座座的院落以外,还有每隔几米就有一棵、很高但不茂盛的树。我在那里学会了骑自行车,也在那里认识了新的小伙伴。有个小女孩,性格很好,是庄上邻居,似乎也是我在小学的校友,因为生病,她就在家里养着了。养病期间,我去看过她,当时她手指甲涂着美美的色彩,跟我们说笑。后来有一天,我放学,经过她家门口,听见里面的大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有人说,她走了。我心惊胆战地跑回了家,一直努力回忆着她的模样。从此,她成为了我难忘的朋友之一。
和庄有很多故事,是大人们口中的八卦谈资,在我眼中就是一件件好玩的事儿,如庄上谁家的新郎、新娘在洞房花烛夜赤身裸体地在房屋门口的席子上平躺着,被路过巡逻的大叔拿手电筒强光照射;如一群小孩抱着旧轮胎去附近的小河里游泳,我有勇气光着上身但没勇气下水,并飞也似地跑回了家;如家里停电,拿着喝娃哈哈的吸管放在烛火上点燃,烧化的塑料滴在腿上,成了永久的小伤疤。
第二年,爸爸收到了部队薪金,也迎来了城市户口和一份满意的工作。我们再一次举家搬迁,就此告别了乡村生活和希望小学,前往市区。
到了市里落脚后,第一件大事是给我找学校,我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东城小学,参加了入学考试。考完出来,我说有什么题不会,老爸很无奈。事实证明,我在农村读的三年级课程在城里根本读不了四年级,需要留级。所幸,我5岁就上了一年级,在8岁多读一年,正好让后来者赶上了进度。从那时起,父母开始对我的学业格外重视,东城小学抓得也紧,比如三年级报名学单簧管,四年级就不让学了,要求报奥数,老师还给补课,拿了三等奖、二等奖,全校表扬,诸如此类,开始给孩子们的人生冠上“好生”、“差生”的标签。
1997年,《还珠格格》火遍了大江南北,我是先从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发现的。到处都是贴纸、海报,大家的文具盒里也都贴着小燕子、紫薇、金锁、五阿哥......,然后我家的电视还暂时看不了,要看就得装有线电视,我家是那种俗称“小锅盖”的天线,偶尔能收到有线电视台的信号,看一两集《还珠格格》,那就相当的开心了!大概在98年的暑假,家里装了有线电视,《还珠格格》重播,我就妥妥地看完了第一部。心里美滋滋,听闻还有第二部出来了,可是爸妈不让晚上看。我的房间可以看到窗外楼下一个商店门口摆放的电视机,虽然屏幕很小,距离有点远,可我视力好啊!我就关了灯假装睡觉,趴在窗户上看。期间,被进屋巡视的老爸抓过几回,反正我是不承认。那时候《还珠格格》实在是太火了,家家户户都在看,片头曲、片尾曲、插曲,每天随时随地都能听到,我就跟着哼,“啊~啊~啊~啊啊啊啊~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醉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就这样,回到家乡,跟着父母安居乐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开始记事儿、开始有了追求、有了困惑,也伴随着社会的进步,尝到了各种新鲜的事物,那是有着BP机、有线电视、VCD\DVD、满大街放着磁带音乐的时代,虽说再也回不去了,但万一能穿越回去,我一定叫爸妈把钱多买几套房,千万不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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