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又要过年了,我总感觉这时间飞逝,眨眼就是过年。亦如翻书一般,这50多年“唰唰”就翻过来了。

每到春节临近,年味十足。如今不少人却感叹,年味越来越淡。就其原因,很明显的就是生活好了,不少人家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比过去过年都吃的好。这过年,除了人聚一起团团圆圆,感觉过不过年都一样,所以也就少了以前那个盼过年的气氛了。
但生活再好,我们心里还是怀念以前的那个年味。或许只有穷,才能真正感受到过年的气氛,过年的滋味。
我的家在农村。每年春节前,母亲老对她的五个儿女念:红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她会从自留地里扯一抱胡萝卜回来,根红红的,缨绿绿的。母亲把胡萝卜切成片,在柴锅里炒、焖,要熟的时候撒一把蒜叶,装一大钵端上堂屋的饭桌上,7双筷子刨吃着红苕稀饭,夹吃着这又甜又香的胡萝卜。想到母亲说的快到过年了,我在心里期盼着新年的到来。我记得,我们家除了胡萝卜,萝卜缨(叶子)都是当菜吃了的。每次母亲都要用开水把洗净的萝卜缨烫淖一道,再切细,用辣椒大蒜炒,吃起来也是清香爽口的。

每年的三十初一,除了肉馅汤圆,这甜汤圆也必不可少。包括正月十五过大年,一年就这么几天吃汤圆,所以我们翘盼着过年把香香甜甜的汤圆吃。哪像现在,要吃天天买呀。
买红糖的钱,每年都是母亲卖了竹笼里面不成器的竹子去买回来的。因为好竹子是来年春天父亲和我砍来打竹席卖的,家里的开销都靠卖竹席,所以只有砍长不出头的残竹等火纸厂的人来收。那个时候每斤残竹卖两三分钱。为了5厘钱,100斤多卖5角钱,母亲会拒绝好几个买主。“两百斤竹子又要多买1斤砂糖回来啰。”母亲说。
队里有几家种有甘蔗的。父亲每年会提前几天买回来几根粗壮的甘蔗,“等过年的时候吃”。我们几姊妹眼睁睁看着堂屋地上的甘蔗,算计着年三十到底还有三天还是四天。
年三十我们吃着甘蔗,就在队里玩,因为学校就在家门口,小伙伴们在操场上你追我赶玩游戏,一个个欢天喜地,少年不识愁滋味。

初一天,我们手里拿着甘蔗,父亲给我们发一角两角的,让我们上街买火炮,买硬糖,一路感受到甜甜的闹闹的年味。看到人家小孩买花生吃,我们想吃但没钱去买。
母亲的手很巧。搓麻绳、粘布壳,纳鞋底做新鞋,给我们染做新衣服,每年过年的时候把她的儿女们焕然一新。为此,一到下半年,母亲白天再苦再累,每天晚上都要熬夜在油灯下给我们纳鞋底。醒来看到母亲低头穿针引线,我的心里就不是一种滋味。母亲不时的将针在瘦削的脑门上剐一下,问她为什么,娘说针不好使,头上有油,划一下锋利一些。唉,纳一双鞋底,母亲不知道要在头上剐蹭多少次,我从来没有问过母亲,这样她的头皮受得了吗?过年看到儿女一个个穿戴新崭崭的,她的脸上笑的是多开心。
母亲说,初一天要吃面条,一年到头才顺顺利利,不生病。家里没钱买面条,小麦也还是青苗。她只有去面房赊两把面回来,初一晚上吃。来年新小麦出来了,再背小麦去还给面房。

那年头,一年也难吃上一次肉,只有过年能吃上回锅肉,炖肉的萝卜青菜汤。所以我们刚过了年,心里又接着盼下一个年。
记得有两年,生产队杀猪分肉。1头猪,全生产队26户100零几号人,每人分几两一斤。因为我们家在山尾,不管分什么,每一次都是最后一家。有好几次我也吼叫从我家开头分到对面去。因为第一家拿回去把肉炖好了,我们还没有分到肉。
有一年,因为开了年五姊妹要缴学费,读高中、初中、小学的,算起来开支大。家里没钱割肉吃。三十天,除了早上的汤圆,一大家子,还有奶奶,中午吃的胡萝卜炖鸡。那只鸡是前几天因命不好,掉进粪坑里淹死了的。

有一年的三十天,我上街看到姑父买了条死鱼甩着回家,我回家给母亲说我想吃鱼。母亲叹气说有肉吃就不错了,哪里有钱买鱼吃。人家说过年吃鱼,年年有余。小时候,我们家过年,从来没有吃过鱼。
土地下户后,农村人的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年味也在发生变化。吃肉不象过去一样一年半载才吃上一次。只要想吃,家里随时可以买回来。
现在过年,缺的不是吃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缺的是过年那种气氛。因为平常和过年一个样,所以淡化了年味。
年味,在我们心中,年味就在我们的每一天幸福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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