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席上作
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
忽发狂言惊满坐,两行红粉一时回。
这是杜牧的第三个浪漫史。以后,他历任中外许多官职。外任做过黄州、池州、睦州、湖州刺史,每到一个州郡,都有赠妓、书情之类的诗作,不过没有故事记录而已。写艳情诗,有风流放诞的行为,只是杜牧的文学生活的一面。他另外还有一面,那是他的政治生活。他为人刚直,有经纶天下的大志,敢于论列国家大事。他的散文如《罪言》、《原十六卫》、《战论》、《上李太尉论边事启》等,都是针对时事的政论。我们如果先读他的散文,想象不到他会做“十年一觉扬州梦”的诗句。这是我说他的一种矛盾。
杜牧的诗既写得风流旖旎,但是他对于诗的理论却又非常正统。他曾为平卢军节度巡官李戡作墓志铭,在这篇文章中,他记述了李戡的文艺观点:“诗者,可以歌,可以流于竹,鼓于丝。妇人小儿,皆欲讽诵。国俗厚薄,扇之于诗,如风之疾速。尝痛自元和以来,有元白诗者,纤艳不逞,非庄士雅人,多为其所破坏。流于民间,疏于屏壁,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语,冬寒夏热。入人肌骨,不可除去。吾无位,不得以法治之。”这一段话,对元稹、白居易的批判,可谓极其尖锐。如果杜牧自己不同意这个观点,他决不会在李戡逝世之后给他记录下来。因此,后世诗家评论杜牧,都引用这一段文章来代表杜牧的诗论。况且杜牧另有《献诗启》一文,叙述他自己作诗的态度云:“某苦心为诗,本求高绝,不务奇丽。不涉习俗,不今不古,处于中间。既无其才,徒有其奇。篇成在纸,多自焚之。”这也可见他是反对奇丽的。不过他自知没有作高古诗之才,而仅能作奇丽诗。但是,使我们怀疑的是,他既然批判元白诗为“纤艳不逞”,为“淫言媟语”,可是他自己的诗也有很多“纤艳”的“淫言媟语”,这岂不是又一个矛盾呢?
现在流传的杜牧诗文集,只有一个明刊本《樊川文集》。这是杜牧的外甥裴延翰编定的。据裴序说,杜牧任中书舍人时,就生病了。搜集生平所作文章千百纸,一一丢在火里,只留下十分之二三。幸而裴延翰平时收藏了不少手迹,才收集到诗文四百五十篇,分为二十卷。在这个二十卷本之后,还有一个《樊川外集》,不知何人所编;又有《樊川别集》,是宋熙宁六年三月一日杜陵田概所编。田氏序称,“旧传集外诗者,又九十五首,家家有之”。可知《外集》亦是晚唐、五代时古本,也可能是裴延翰搜辑附入。不过田氏说外集有诗九十五首,现在的外集却有诗一百二十七首,显然已有后人增入的。田概所编《别集》是从魏野家得诗九首、从卢讷家得诗五十首,都是《樊川文集》和《樊川外集所没有的,另外又加一首《后池泛舟送王十秀才》,《外集》有此题而诗实为伪作。这样,《别集》应有诗六十首,今世传本不误。
注:翻来覆去,脑子里的关于杜牧的诗不断萦绕,说好下期更新结果写完前两章还是想把它一口气更新完,呵呵。
对了,推荐大家读一读施蛰存老先生的文集,施先生写的比我翔实,我写的很多地方都引荐了施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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