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宏
工作失利,我不得不回老家几天,一来见见家中父母,二来养养自己的心。
过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天知道我多希望能过上几天安静的日子,回到家乡找往日的兄弟钓钓鱼也是好的。
说到兄弟,这小镇里,我是有一个长久交往的。也许微信聊的并不多,但是每次回到村子,我必然来找他。我暂且称他为阿宏。
阿宏,与我一起长大,从小就不学好,打架喝酒抽烟啥都干。成绩自然也就没有合格的时候,中考抄我的卷子才勉强上的初中。初中不比小学,假如小学只是小打小闹,那么初中可算是江湖了。
他入了黑社会。入会的第一条规矩就是纹个身,他没钱纹身啊,怎么办?有一天晚上他推醒了我,问我借了十块钱去纹身。
我摸了摸他脑袋,确定他没有醉,就借了他十块钱。
“嘿嘿,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滚!”
第二天,他纹了一条线条黑粗的麒麟回来,我问他为啥不上色?他说上色太疼了,纹个形就将纹身师踢了下去。
(二)混
阿宏从此展开了长达十年的混混生活。他初二便辍学,跟着一帮兄弟走南闯北,五年的时间里就弄了十来万钱。
我那时已读了大一。暑假期间与他碰面,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我以为人会越来越坏,不是的,有的人出去久了,就会往好的那一方面发展。
他穿的很斯文,白衣白裤洗得干干净净,挂脖子上的金链子也除了去,用一条红色围巾遮挡住脖子的麒麟。
我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没有生气,又被我揶揄了好一会儿,他照样没有生气。整个人的气质就像一块圆润的玉佩。
他说,明天你来,我给你介绍嫂子。
(三) 嫂子
这家伙连女朋友都有了!
我回家洗洗就睡,隔日精神饱满地冲去他家看嫂子。
他的女朋友也被叫了过来,两人在厨房里做午饭,甜蜜蜜的样子让人羡慕。
嫂子回过头来,我又是吃惊,是你!
她捂着嘴笑了笑,脸颊绯红,缓缓说道,没想到吧?
她是我小学初中高中的同桌,也是我的邻居,暂且叫她小玲吧。
我是完全没有想到嫂子竟然是小玲,这还用你个王八蛋介绍我认识?
我过去给了阿宏一脚,接连添了三拳,说你好小子挖我墙根,以后对她不好有你好受的。他一边躲,一边叫饶命。小玲看着我们两个闹,过了一会也参与进来。
时间就是这样过去的。一晃又过去了四年。
(四)艾恐
再次见到阿宏,我吓了一跳,要不是身边还站着小玲,打死我也不信这是阿宏。他太瘦了,脸上的肉几乎没有,颧骨高高突出。高大挺拔的身姿也弯了下去,像一根过于用力的弹簧没有了活性。就连性格也发生了大变化,不再随和,反而是絮絮叨叨紧张兮兮的样子。
看这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我没敢当面问,只好等下次约小玲出来再说。
谁知道当晚小玲就发来了信息,让我去镇子里的颜茶等她。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夜已经深了。
小玲姗姗来迟,忙向我道歉,然后她就哭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不见效果,一咬牙之下直接拉她进颜茶里。
喝什么!
她愣了好久,才缓过气来,要了一杯柠檬水。
给我也来一杯柠檬水。
找了个位置坐下,小玲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柠檬水送上来后她便开始哭诉。
“你快救救阿宏吧,他得了抑郁症。”
“怎么突然就得了抑郁症?我记得他向来很乐观的啊!”
小玲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地透露了详情。
“他……他……去找过小姐。”
我吸了一半的柠檬水,也没搞清楚这啥情况,为啥找小姐的人得了抑郁症?为啥正宫女友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求人帮忙?
怀着好奇,我继续深入,才逐渐挖掘出了秘密。
原来,阿宏在两个月前与小玲大吵了一架,酒醉之后在狐朋狗友的唆使下找了小姐。酒醒之后,阿宏就大病了一场,深恐自己得了艾滋病,整天吃不好睡不好,不是念经就是拜佛。甚至连女朋友都不碰了,他觉得自己脏,身上有病毒,不要靠近他。
小玲是个好女人,不计前嫌,一直安慰开导他。谁知道阿宏越被开导,精神压力也就越大。紧张憔悴之下,又大病了一场。
我说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
去过了,做了hiv检测,阴性,可是他不信,偏说没检测出来,自己身上肯定带病毒。
我一听那怎么行?这不是深度艾恐了吗?
她求我想个办法,一定要阿宏过这一关。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尽量试试。其实我知道,艾恐比什么都要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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