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印象小学的校长姓张,六年级的班主任也姓张,张一菲,是个女魔头,动不动就进办公室、请家长,此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罚人方法,连男生都忌惮三分。一般上学都由陈潇接送,送到进学校大门的入口,初子只需要穿过学校的两条林荫道就能看见教学楼,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有六个班,六层楼的教学楼,正好每个年级一层楼,六年级也就分到了顶楼。初子在二班,比较好找,上楼右拐就到。这些,都是少年讲给初子的,也带着初子全部走了一遍,当然,除了教学楼,还有美食楼、美术楼、音乐楼、体育楼、艺术楼、演播厅等。
熟悉完学校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张妈早就准备好午餐等着了,见三人从车上下来,张妈急忙盛好米饭。少年冲进饭桌前嚷嚷,“可算是到家了,快饿死本少爷了,来来,女儿快和父亲一起用餐吧。”都说小孩纯良没心眼,适应新环境速度快,大概说的就是初子。只是昨天刚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到今天初子也慢慢胆大了起来,加上早上没怎么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也就跟着少年吃了起来,这样子就像是小河镇的初子,无所畏惧,眼里只有面前的饭菜。
转眼,两人就解决了所有饭菜,张妈还是头一次见少爷吃这么多。
“张妈,我去睡会午觉,你待会带着女儿去书房选些上学的用品。”少年转身上楼,进了房间。
女儿?张妈疑惑,但马上又想通了。少爷平时就鬼点子多,大概就是和初子闹着玩呢,也就任由他去了。只有少年自己知道,他认女儿可从来不是开开玩笑,而是以后要把最好的都给她,直到有一天,她亲口说她不稀罕。那又怎么样呢,只是现在能宠就宠着呗。
书房,初子也是第一次进来,书架上满满都是书,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初子坐在平素里少年坐的椅子上,只拿了几支笔和几本童话书,目前能看懂的也就只有童话书,不是公主,有公主梦也是好的,况且这些耳熟能详的书,初子还没认真读过。
果然,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这些书,初子一直看到了黄昏。
张妈在楼下张罗着马上要准备晚餐了,让少年和初子赶紧整理一下。初子听见张妈的声音,不由得看看窗外,天都快黑了。匆匆抱起了自己的书放回书架,只听见书本掉落在地板的声音,放好书,回头看见一个厚厚的日记本躺在地上。这,大概是那个少年的。初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就写了三个字。
第一行:歌。
最后的第三行:简至。
再看第二页,空空如也。还好,只是个普通的本子。
简至就是少年,那个被叫做少爷的人原来有名字。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开口就能问出来,可初子却如获至宝,而简至后来就成了初子的至宝。姥姥常说啊,简单至极就没所求,就会快乐。
初子突然想起来,那些姥姥让带过来的小河镇糕点和香酥鱼干还放在柜子里呢,虽说如今温度也不算太高,不会坏,但是闷久了,会影响口感的。姥姥还说,城里人不喜欢过于辛辣的食物,特意做了香辣鱼干和五香鱼干,不过看那少爷也吃辣,吃得还那么大块,或许他就是个例外,想到这,初子不自觉笑了,笑姥姥真是白忙活了。
回到房间,初子准备把这些带的东西拿出来给家里人尝尝,可是初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明明就放在衣柜里的,到哪里去了?还有姥姥做的那身衣服也一并不见了。
那可是初子最爱的衣服,姥姥一针一针缝的,弄丢了可怎么办?难道有小偷?张妈一直在家,小偷也进不来。难道是耗子?小河镇的耗子可是最会偷东西的,初子趴在地上,床上床下、柜子下、沙发下,整个房间都找了,连一个鱼干渣渣都没见着。
“哎呀,这可怎么办?”
少年,应该是简至。简至隔着书房都听见了初子翻箱倒柜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在倒腾什么。简至出房门来到初子门口,倚着门看着初子正趴在地上找着什么。
“你这是?”简至一脸疑惑,床底下有什么好看的。
“找耗子呢,它偷了我的鱼干。”初子一本正经地回答,排除小偷的可能,那就只有耗子了。简至呵呵笑,哪有什么耗子?这东西在这里肯定是呆不下去的。摇摇头,这女儿可能有点傻。
简至也不阻止初子,只是对着楼下喊,“张妈,咱家有耗子了,偷了我女儿的鱼干。”
原本急的快哭的初子,看着简至呵呵坏笑样子,硬是把眼泪忍回去了。“还,还有我的衣服,我最喜欢的。”
额,耗子还会偷衣服?简至在心里可笑疯了,但看着初子委屈巴巴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张妈一听简至的话,才想起来,鱼干?“少爷,初子小姐的鱼干被我拿到厨房了,放在柜子里可会熏坏衣服的,还有那衣服,皱皱巴巴的放洗衣机洗完后,麻线都断了,我就扔到外边垃圾箱去了。”
初子一听,急忙跑了出去,垃圾箱已经被清理过了,那件衣服再也找不回了。那些原本忍住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了。那是姥姥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她就这么不小心给弄丢了。她还想着以后穿着它回去接姥姥呢,可她却不知道,从她出了小河镇,就再也回不去了。
张妈拿了鱼干和衣服,那张妈不就被说是耗子了。简至越想越觉得好笑,直到见到初子泪眼婆娑的失望而归,简至心里才咯噔了一下,刚刚的好笑已经翻篇了,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一件破了的衣服,这才知道这衣服对初子而言就像那日记本对自己那样重要,是全部的希望和寄托,更进一步,那才是自己努力快乐活着的原因。
“女儿别哭,明天父亲我就带你去买好多好看的花裙子,绝对比得上你原来那件。”简至知道,这是不可能比得上的。原本以为,初子在昨天来的时候就要哭鼻子的,可是她却不吵不闹,远比自己强多了。
乡下湿气重,喜吃辣。城里人讲究饮食健康环保,以清淡为主,简至也是,他不喜欢吃辣,对那种腥味重的鱼干犯恶心,张妈才把那些鱼干尽数藏了起来。其实简至只是不吃辣,但以前也是很喜欢吃鱼干的,直到后来突然就不喜欢了。至于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都闭口不提,生怕眼前的少爷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看着初子的样子,除了简至心疼,张妈也心疼,这是个可怜的孩子,要是自己能够多留个心眼,也不会把衣服扔了。张妈拉着初子,哄着,都是张妈不好,来来,咱们去换换别的裙子,衣柜里好多新衣服呢。
十二岁的孩子,早就不是哄哄就能过去的年纪了,但初子知道,张妈可不是故意的,衣服丢了没事,只要自己不会丢了自己就好。
张妈给初子试了几套裙子都稍微偏大了,衣服都是初子还没来的时候买的,不合身也正常。只有一条出奇的合身,是简至买的,上面绣满了小小的曼陀罗华。
“张妈,就这个吧,我喜欢,彼岸花是小河镇最常见的花,夏天的时候小河边长满了红色的彼岸花,偶尔还有几株白色的。”初子对这裙子的喜爱是因为彼岸花有姥姥的味道,亲切又熟悉。
彼岸花分为红色、白色两种,红色的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白色的彼岸花又称曼陀罗华,传说,红色彼岸花盛开于地狱,白色彼岸花绽放于天堂。所谓花名含义,本就是传说,实际上它就只是一种花,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冠以如此多的解释。而在初子眼里,更没什么出奇的,每个夏天一抓一大把。
张妈看着初子转忧为喜,摇摇头笑了,果然,小女孩都是爱花裙子的。
文 | 书上枕头
*本章内容来源小说《一晃你我成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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