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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九月的天气总是这样,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就是一个星期。
撑一把伞行走在这样的小雨中,看着远方被薄雾笼罩的建筑物,心里总是会浮现一丝惆怅。
这样的雨中邂逅的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吧。
前几天小希就在街上遇到一个身影和顾杰特别像的人,就连撑的伞也是那把顾杰最爱的蓝色格子伞。
小希正想上去追追他,可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小希明白那不是顾杰,而顾杰已经不会回来了。
小希只是停下脚步来静静地看着他走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看着他最后在远方的薄雾中化作一个黑点。他就这样静悄悄地离开了,就像当初顾杰从小希的生命里离开一样。
可能很多人会说小希现在面对顾杰能够这样的坦然,好像那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是不是代表小希不够爱顾杰。
可放下并不代表不爱,释怀并不代表爱得不够深。
他们不知道在顾杰离开之后小希在黑暗中经历了怎样的摸爬滚打,又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获得了凤凰涅槃重生的机会。
回想起顾杰刚离开的时候小希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每天晚上流泪到深夜,哭到筋疲力尽才睡着。
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希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敢相信在小希记忆中那么鲜活的他就这样的离开了。
他的样子,他笑容,他的一举一动,他遇到困难时皱着眉头的样子小希都记得清清楚楚。小希记得他睡觉前喜欢留一盏灯,记得他不喜欢吃辣,记得他害羞时喜欢摸鼻子,甚至连他脖子上痣的位置小希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不久前顾杰还说,虽然小希那么能吃,但他不嫌弃小希,他会养小希一辈子。这样的人怎么会从小希生命中消失呢,甚至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很多时候小希都觉得顾杰还在自己身边。
就像很多生病中常伴左右的人离开了,我们经常都会忘记或者说不愿意接受他们离开这个事实,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们还在。可是身边又总是有很多事提醒我们他们已经走了,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可能以为他们真的还在。
小希早晨醒来再也看不到顾杰,再也闻不到他剃须水的味道,打开衣柜发现顾杰的衣服不见了,家里关于他的东西都所剩无几,除了照片和记忆。客厅中顾杰的照片也从彩色变成了黑白色。
看着这一切小希才明白,好像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瞬间所有的难过,不舍涌上了心头,那一刻这个世界对小希来说是冷冰冰的灰色。
后来小希渐渐接受了顾杰离开了这个事实。
但小希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出车祸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为什么离开的人是顾杰。
那段时间小希很害怕回家,基本上都是朋友,家人陪着她直到深夜。因为小希总觉得没有顾杰的屋子空荡荡的,特别的冰冷。尽管那套公寓还不到一百平米,而屋子里的空调又开到了28℃。
那段时间小希经常在外面游荡,只有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小希才感觉不那么孤独。可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顾杰。
路过他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店里正在搞活动买一送一,小希当时很开心,想着可以刚好和他一人一杯,可是转过身来发现顾杰不在,小希的笑容瞬间凝固,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在小希身上,每当遇到记忆中和顾杰有关的事时,小希总觉得顾杰还在自己身边,但突然回过头又发现顾杰离开了。
小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听到他喜欢听的歌就瞬间迷了路,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顾杰常进出的那家服装店小希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希望下一刻他就会从那里出来。
每次在人群中看到和顾杰一样的外套或者是相似的身影,小希都会忍不住追上去,直到追丢了,或者是别人发现小希后停下来骂小希是疯子。小希常常追到陌生的街头发现自己迷路,停下来想要拿出手机给顾杰打电话带自己回家,可是刚拿出手机来却想到顾杰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有一段时间小希尽量找些事儿给自己做,不让自己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会想他。那段时间可能是小希这辈子最忙碌的时候了,比高考复习都要辛苦。
有那么一瞬间小希发现自己快要忘记他了,可他留下的习惯,突然出现的场景都会让小希想起他。
每次煮面条时小希都不由自主地煮两份,最后发现吃不完,一个人吃着吃着就哭了。
当电视里的人谈到生死之际时小希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小希清楚地记得顾杰出车祸后在ICU度过的最后几个小时,那时候顾杰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不停地流泪,小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停地掉眼泪。
眼睁睁看着他从意识清醒到模糊,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却无能为力。
这一幅幅画面又如同一部不会谢幕的电影一样在小希眼前播放不停。那天晚上小希哭得精疲力尽才睡着,在梦里我看到了顾杰,他还是如从前一般阳光,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小希正要和他说话时梦就醒了,又只剩下小希一个人。
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希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吃安眠药来强制自己进入深度睡眠,企图让自己梦见他,让梦停留得更久一点,不要那么快醒来。
小希之前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故作坚强都坍塌了,小希又过回了从前浑浑噩噩的生活。
有一天晚上小希又梦见了顾杰,他对小希说自己在那边过得不好,看着小希不好好珍惜自己身体,颓废的时候特别难过。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希好好活着。
很多时候身边的人说离开就离开了,而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苦,在模糊的岁月里清醒的活着,每一天面对不同的风景却要重复同样的悲伤。
但或许对离开的人来说最大的希望还是活着的人能很快忘记自己,能过得很好。
后来小希辞了职,搬到了南方的城市生活,在那个处处充满回忆的城市里根本无法开始新的生活,只能会触景伤情。
到了新的城市小希忙着找房子,找工作,每天都在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实现顾杰在天堂最大的愿望。
有一天父母来看小希,小希发现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老了很多,那一刻小希又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孝,20多岁的人了还让父母替我操心,更为自己之前有过想要自杀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小希还是会想到顾杰,还是会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烦恼事情的增多小希想到他的次数逐渐变少了。
不知不觉来南方一年了,小希还是不太喜欢南方的天气,曾经听顾杰老说他想来南方,想在南方听一场雨。不知道当他遇上南方梅雨季节的时候对南方的感情还会不会始终如初。
衣服洗了一个星期都干不了,每天早上一下雨就会堵车,迟到,一个月的全勤就没了。下雨天时出去走一趟,鞋子全湿了还特别脏。时冷时热的天气有时候早上穿外套觉得冷,下午穿短袖觉得热。
但小希还是停在了这里,这里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现在小希还会想起他,但不想以前那样失去自我,陷入疯狂。现在看到他喜欢的东西,小希会替他吃,看到长得像他的人小希会多看几眼。小希没有忘记他而是选择将他像宝贝一样珍藏在自己心里最深处的角落。
不管发生什么事生活都要继续下去,地球也从来不会因为谁而停止转动。很多时候感情来的时候最猛烈,日子久了就慢慢地淡了,到最后也不觉得那么痛了,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
也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深爱的人走了,离不开的人离开了,我们还是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或许这也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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