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放假第一天,天气晴好。觉得不可辜负,决定出去走走。
但身为家庭主妇,不洗洗晒晒拖拖地板,更觉得是辜负了好天气。
一番忙碌之后,已是下午两点。决定去菜市场买些吃的,回来的路上,顺便拐进江滨公园走走。
不料,去菜市场的路上,睡意如潮水般袭来。车子停在停车场,就蜷缩在后排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被灼热烧醒。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整个人完全浸在阳光中。于是起来去菜市场买了一堆吃的。一看时间,已不适合再去走走了。于是打道回府。
想起自己上午的原计划,不禁哑然失笑。
不禁想到王徽之夜访戴安道的趣事。他乘兴而行,兴尽而返,最终并没有叩开朋友的门。如果是现在的人,肯定会说,哎,这么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进去坐一会儿吧……他却完全是按着自己的兴趣兴致,没有遵循生活的既定计划,灵魂活得自由而舒展。
在人畜无害的前提下,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向这些放浪形骸的魏晋名士靠拢?似乎想以最大限度的努力遵从自己的内心而活,活得率性随心随性,活得像疯子?还是传奇?
二
清明节,是缅怀先人的节日,但它不是怀念亲人非得悲伤逆流成河的节日。
美国有位女诗人说,请不要在我的坟前哭泣,我没有睡去,我化作了风,化作了阳光,白雪,化作了鸟儿和星辰……
如此诗意的安慰,非常治愈。
对已逝亲人最大的孝和念,不是痛苦与痛哭,更不是沉痛与沉沦。而是你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活得非常好,你放心。
走在路上,迎面拂过的清风,飘过的柳絮,枝头绽笑的桃花,初夏般灼热的日光,清晨让你甦醒的啁啾的鸟儿,夜空对你眨眼的星星……无一不是他们,他们其实无处不在,又怎忍心让他们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为自己担心忧虑?
生命不会消失,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这宇宙中。亲人没有离开,他一直在默默守护着他挚爱的亲人……
“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三
江滨公园的某些树上,开着茂盛的花,不知其名。于是打开手机软件“形色”查看,原来就是臭名昭著的石楠。
猛然想起多年前,我是闻不得这个气味的。
二十二年前,孕期剧吐是在四月五月,从那以后,最美人间四月天的春天,却成了我的劫,难,关。我闻到花臭,恶心得浑身乏力,食欲全无。整个春天病恹恹,吃不好睡不好,胃病严重,精神萎靡。身体影响心情,情绪又影响身体,恶性循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史铁生说,他的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我觉得我的主业就是熬日子,业余就是上上课写写博客。
贾平凹说:病是生与死之间的一种微调,它让我懂得了生死的意义,像不停地上着哲学课。
我忽然又觉得是病痛让我开悟,文字里多了一些哲思。在病痛中,努力为自己的心灵建造驿站,保持内心与周遭的和谐,去获得灵魂的宁静和幸福的能力。生命里的得与失,是孪生兄弟姊妹,又如车子的两轮,它让我们的生命时刻保持着某种平衡,在高峰处不忘形,在低谷时不沉沦。
今天,此刻,我才发现,我已经有好多年闻不到这石楠的花臭了。我的身体,思想,变得更包容了……
四
大姑去世的时候,我十五岁,她三十五岁。
奶奶整日以泪洗面,差点哭瞎了双眼。
父亲看不下去了,对奶奶说,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这几个活着的儿女呢?
一语点醒痛中人。奶奶是有悟性的。
从此,她便收起了眼泪,好好地活着。
她可能,不,应该是绝对不知道泰戈尔的那句名言的——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浸淫忧伤悲痛于已逝的人事,将错过生命中更多的精彩。
我非常感谢父亲的智慧与奶奶的悟性。
生命,是一场灵魂的修炼,是一场美丽的修行……
愿每个人的生命,在谢幕之时,比开幕之初,更为华贵,更为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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