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街

作者: 头石大 | 来源:发表于2020-01-27 10:58 被阅读0次

不是一条直来直去的街,有个弯儿,还有段缓坡,大似过了门槛四合院正房前的照壁,通幽内室中的屏风,转过,自有行景;更如长号,耐吹,也耐走。佛山路、太岳山路、香炉山路、丹景山路,再过白山路,还没算上木兰山路。听听,山呼林笑,多美的路名,有两把刷子、有些斤两的冠名者。然后,踩上无数脚印,浮尘一样无法辩识的脚印。后果,是体健,是磨鞋,是心率加快,是额头濡润,是全身的五万八千根汗毛在做输氧的活蹦乱跳。

怒江公园站下地铁,担心过站,缺的不光是智商,还有心眼。开不动了,前面是石墙密贴着沙土,已到终点。长长、斜斜的滚梯,有青云直上云霄的样子,灵霄殿前的阔大扃门处,镇着趾高气昂的天兵,为首的是络腮胡子的卷帘大将,别称叫沙悟净。若干年后,他终会遇见白净可人、招惹一众迷妹欢叫的和尚儿,雷公嘴脾气酸臭不服就干的毛猴子,肥头大耳暴饮暴食花心大萝卜的猪,四个蹄子沉默寡言玉树临风的小白龙。唉,缘分是奇妙的,奇妙的猝不及防,奇妙的穿山越海,千般苦难都要在一起。

我与新,东口而出,只是刚刚舒展开眼目,像两片叶子打个哈气伸个懒腰,就不由在心口赞了一声,自带音效,低沉又溜亮的交响:好个长天净日,幽街目遥,物旷人稀,道树也在默语含着脉脉温情中心领意会。

新说步行得了,善哉,我满口应允,欢快成了一休哥,老气横秋的。起始,并非我心的所属,而是存着搭乘某路公交车的意愿。惯习、蹈距,固化的维度,往往决定了两条腿的胖瘦,心的宽窄,左右着思的深浅。谁想,人的际遇,提口气提前去操心预设,是多么无知,亏得无故的识了几个字儿,无怨的随过耳的风翻了几本书,浅薄。我轻轻笑着,掖着额外赠我的一份讥诮的。这街、这天、这节上、这千金难得的静幽,伴我的老妻,放足、缓步,任由心情,1/2米、每次步幅的起落流淌着随意与随喜。我想擒住她的手,光天里,卖出我的老脸,摇骚,攥在掌心,温热,如她数回挎住我的臂膀。每次,超不出五步,如蛇,我都会羞臊地滑脱开。她的嗔怪,她的打磨碎牙,她的鼻息哼出的怒气,睖我、夹我,用眼神杀我。还用看,更不用听,如开栓的地热管,一直在冷热循环。唉,那时的我呀,会在意在路人根本没空闲投放的目光里,纠缠、畏缩,晃荡过来,一年一岁,一荣一枯。

今天,我却要、主动搭过她的手,并行。扣紧,如拧上一股八号铁丝,打上实结;闭下一把永固牌的锁头,扔掉钥匙。我又轻轻的笑了,这笑与才刚的笑大有南辕北辙的文章,是含着狡黠,淘着得意,是让彼此的衣角与风邂逅发出轻啸,是让一种忘怀的柔情在灵魂里苏醒,是内心慢慢发芽滋长的坚定到青翠欲滴。

这条第一次踏入的长街,我愿,由东升到日落的方向,随着我们的步履不停,再一板儿锹一板儿锹,添砾、夯基、沥油、平整、压实,修得绵长,合脚。走着、走着,走进了是枝裕和的镜头,走成了一辆托递书信、轱辘吱呀,如哼唱着一首岁月谣歌的老邮车。

我们,倘若驻足,偷个小懒,呼个小梦,是吃亏了,辜负一条街的代价,用我们一辈子的资产也偿还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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