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硬要用颜色来描述童年,那么,我的童年是黑白的。它犹如一幅中国山水画:淡雅幽远,兼具留白。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必要的日常对话,父母与我很少交流,更别说谈心了。他们似乎永远在忙于生计,有了空闲,也把注意力倾注到其他人其他事上了。
在那些日子里,我沉默寡言,极其听话,他们都很放心我。
唯有一次,因为犯了错,妈妈教训了我,我心里很不舒服,就在做好饭后没叫她吃饭,自己则默默地坐在饭桌上吃起来了。她一见我那样,马上发怒了,不准我吃饭。我不得不妥协,按她的要求照办才完事。因此记忆尤其深刻。
弟弟出生后,我成了边缘人。
弟弟不仅长得好看,还聪明伶俐,又因为是父母盼望已久才生下的儿子,自然很得父母欢心疼爱,视若珍宝。尤其是妈妈,常常逗弟弟玩,还常常抱在怀里亲过不停,这令站在一旁旁观的我羡慕不已,但我仍然沉默不语,悄悄走开。
父母似乎从未觉察到我对弟弟的羡慕甚至是偶尔会在心里闪现的一丝嫉妒。
他们总是对我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又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于是不再计较我是否就像空气一样存在他们的周围。
也许是农活太多,他们精力又有限,有一段时间,父母把我送到外婆家养。
在那陌生的环境里,我更是成了空气一样的存在了。
记得有一次,我从快干涸的泥田里捉了一些泥鳅,拿回去见四处无人,也找不到油盐,我就把泥鳅洗净,放在锅里,生火煮熟了吃了。
这件事无一人察觉,我也谁都没告诉。
曾经有一次在饭桌上,舅舅当着外婆外公一大家人的面批评我不该夹别人面前的菜,只能夹自己面前的菜。我面红耳赤,尴尬极了!其他人犹如没听见一般,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不说话。
还有一次,外婆说我的鞋子不应脱后放在堂屋边上,我也很尴尬,默默地拿走了鞋子,放在了外婆说的应该放鞋的地方。
在我的印象中,父母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些规矩。要不然,何至于此呢?
后来,我要上学了,妈妈让到外婆家的二姨父把我接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由于天色已晚,急着赶路,路又因为下雨又湿又滑,二姨父见我走不快,就拉着我一路小跑,我虽然不适应,却也无可奈何。
这样走路的结果是回到姨父家我就不敢挪动脚了,两只脚疼得厉害,红肿发亮。
还好!在姨父的母亲用白酒给我多次揉搓后,我的脚慢慢消肿了,几天后就恢复如初了。
不久,妈妈就接我回家了。之后,我就开始上小学了。
八十年代的农村,没有电视,娱乐方式少得可怜,偶尔会有一场在集体大晒坝放映的电影,人满为患,挤挤挨挨。
我那时的娱乐方式就是看课外书。从同学那里借的,厚厚的《杨家将》、《呼家将》,章回体演义小说,写历史上的杨家将、呼家将保家卫国、抵抗敌人的光辉事迹。书中常用语: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用于上下文的过渡。
由于沉迷于阅读各类书籍中,我忘却了曾经的烦恼与痛苦,我孤独的心灵也因此得到了慰藉。
我从书中看到了现实生活中没有的广阔与宏大,绚丽与辉煌!由此心生向往和希望。我刻意忽略掉了现实生活中呈现的晦暗与苍白,走出了心灵的困境。
有了书的滋润和滋养,即使饱受父母亲戚的忽视忽略,我也摆脱了那些困挠,勇敢前行。
我的童年真正成了一幅黑白色的中国山水画:淡雅幽远,兼具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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