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的灯是暗的,守夜的只有我和他,一个只有15岁的小男孩,和我就差了七岁,心中的愧疚不言而喻,难为他,因为大人们的“不负责任”,一个小孩,陪着住院的奶奶。
周末抽空回来的我,也是不负责的。
所谓的借口就是刚到新公司一个月,不好请假,大人们的工作忙,责任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住院的匆忙,没带衣服,帮老妈买衣服的时候问要不要也帮他买一套,他只是笑着回答“不用”。
吃饭的时候问他:“辛苦吗?”
他就笑笑,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体谅”一切,担待一切。
医院走廊的一夜心中的苦涩越堆越多,早早承担事务的我明白这个年龄太过懂事是怎样的感觉,现如今,还是让他提前体会到了,不知该说庆幸有那么懂事的孩子,还是无奈我们大人的不负责。照顾长辈,作为晚辈的我们义不容辞,但是像这种情况,或许我和哥都可以说愧对“为人子女”这个词。
总以为给母亲好的,不让他她做事,好好歇着就是最大的孝顺,关键时刻,不能陪伴在老人家身边的,都是不孝。
孩子越长越大,母亲也越发的年迈,身体也越来越多毛病,常年在外,每次归家都不同于上一次的相见,岁月的斑驳完完全全在她的脸上呈现,不善言辞的我们,总是倔强的口头与她或多或少的争辩着,知道会让她伤心,但还是会做下这些糊涂后悔的事情。
高血糖,高血压,到了必须住院调理才行的地步,昭示这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渐渐衰败,身形越来越单薄,总会有不好的念头,害怕有一天,她要去陪老爸,不能再让我们尽孝。
心中的恐惧致使每周末必须打一通电话回去,只求所谓的心安理得,每次通话时长不超过十分钟,挂掉电话无奈总会压抑着,然后责问,为什么还不够强大,不够努力,不能把她接到身边,或者能经常回去陪陪她。
人都是这样,一边心惊胆战却又一边心安理得,有一万个担心,就会有一万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却只是自欺欺人。
医院走廊的一夜下午护士给母亲验了血糖血压,还是那句话“一直不稳定,时高时低,注意休息”,又来另外一个护士,给了两袋中药,吩咐吃完饭喝一袋,然后隔四个小时再喝一袋。药很苦,倒出来的时候闻到都有点恶心,她皱着眉头喝完了,弱弱的说了一声“有点恶心”忽略她声音中的委屈,倒了杯白开水给她,倔强的没有表露出担心的表情,在确认她休息后,带着侄子到门外的床上休息。
小侄子翻来覆去,易热气上火的他总是身体瘙痒,不开灯蚊子又多,开了灯异常明亮,今晚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隔壁护士查房,拿着手电轻轻打开了病房的门口,确认过什么,又轻轻的关上,离开。
隔壁的隔壁也是一个小孩,应该比我侄子小,穿着朝气的绿色衣服,脸上却带着深深的倦容,看样子也是陪伴,估计大人守在病房里,他只能自己睡走廊,在老妈门口的床上,睡着了。
“啪嗒,啪嗒”是一个腿有点问题的病人,从走廊的一头缓缓的走过来,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打开接热水的水龙头,水壶接满,“啪嗒,啪嗒”,从面前走过,又走到另一头,进了病房。
“咔叽”一声,一个病房开门,走廊跟随者响起拖鞋走过的声音,在长长的廊里,异常的清晰,耳机里低沉的声音,也无法掩盖,直击耳膜最深处,振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隔壁床的陪伴家属偶尔传来咳嗽声,侄子烦躁的又翻了下身,许是很累,两人很快都传来了鼾声,摒弃耳机的声音,剩下的都是疲惫的代表。
眼皮也在打架,可是床也就那么小,稍微动作,估计他又醒了吧。
又一个护士端着药进了一间病房,开着的门传来器械的声音,是哪个病人又要打点滴了,进去了好久,护士空着手出来了,某个房间突然传来咳嗽声,伴着隔壁老人的鼾声,在走廊回荡,离开的护士拿着什么东西又进了那间病房,老人翻了下身,护士离开了。
很累,也躺下了,却不敢睡,走廊的时钟数字显示“00:00”,耳机里播放到阿杜的《你那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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