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曹晋
第二十二章 世界末日
开学后的三个月在平淡无奇和涟漪不断的纠葛中匆匆逝去，知夏也渐渐适应了在异乡的独立生活。
夏时宇不时来找知夏闲聊，她记得肖骏野的话，自觉责任重大，每次都尽心接待。
夏时宇常常抱怨他们学校饭难吃，人超多，每次去打饭都跟要饭的差不多，知夏便顺嘴说道：“那就多来我们学校吃吧，反正这几个食堂管够。”
“真的吗？”他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开心的像个孩子。
X工院的食堂有三个，由于早就承包出去了所以种类还算丰富：当地的各式面皮、肉夹馍、羊肉泡等特色饭就不必说了，还有武汉热干面，山西刀削面，川味砂锅米线，湖南粉蒸肉等，花样繁多不一而足。
知夏最爱二食堂的糖醋里脊，甜而不腻，是她记忆里最好吃的糖醋里脊，那会儿才6块钱一份，每次吃到都觉得赚了。
夏时宇祖籍浙江，跟芷凌一样偏爱三食堂的梅菜扣肉。
等他们毕业的时候，在这三个食堂几乎已经食无可食了。
吃货的友谊果然基础牢固，知夏觉得有个好食堂绝对是大学的加分项。
不知道吃的是不是忘忧饭，夏时宇竟渐渐走出了低谷，这也是知夏见证的他唯一的一次低谷，知夏很开心他能这么快就走出来，她不敢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那一定是世界末日吧。
肖骏野自宿舍装了电话之后就常常打给知夏，不是晚上六点她出发上晚自习之前，就是十点半她下晚自习之后。
知道她周末爱睡懒觉，他还在早上七点半打给她，害的501全体说他是神经病，可他哪里管这些，反而更是变本加厉，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又打来，知夏睡眼惺忪的从上铺下来，迷迷糊糊的从眼睛要喷火的路凡手里接过电话，哈欠连天的挤出一句：“喂？又发神经啦？”
他却在那头笑个不停，慢悠悠的说：“我们全宿舍的人都听见你的起床音了，很可爱的呢！”
然后她就听见那边嘿嘿哈哈的开心声，她顿时清醒过来，对着电话喊了一句：“谁让你开免提的！”说完就啪地扣了电话，跃上铺位继续会周公，心里暗自骂他是神经病第一。
他们常常在电话里聊彼此的学习、室友、生活，他说自己的上进生活，也鼓励她好好努力，不要荒废时光，还要加强锻炼，注意身体。
他们也会聊起陆晶等同学的近况。说起洛风，肖骏野透过知夏的语气知道她还是执着如故，有心劝她清空心事放眼未来，可是她绝对是不会听的，万年不变的原因让他很是费解，其实她自己也混沌一片，哪里理得清缘由。
她记得最熟的数字就是洛风宿舍的电话号码，洛风也间或打给她，他们也会约好下次打电话的时间。有时候恰逢夏时宇来找她，她就会提前告诉他等下要回去等洛风的电话，夏时宇一脸茫然，她顾不上跟他解释，相信他能理解吧。
每次跟洛风通话后知夏都要事无巨细的记在日记本上，任何一个小细节在她而言都是大事件，好脑子不如烂笔头，看着清晰的白纸黑字一点点累积让她觉得很踏实，莫名其妙的踏实。
洛风如果声音稍有倦怠，她就会跟着紧张，暗自揣度他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还是学校生活适应的不好？亦或是学习上遇到了困难？如果听见他像往常一样爽朗的笑声，她就会安心很多，哪怕扯东扯西的说些无聊的废话也觉得时间在快乐的飞逝。
有一次在电话里洛风说林仟羽问他要知夏的电话号码，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高二时，黑板上署名是我的那句话不是我写的，那是出自姚哲之手。”
知夏听了顿住几秒，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接，约了下次还是周六网上见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管是黑板上的那句有他和林仟羽名字的话，还是那场下了雨的电影，知夏早已从脑海刻意删除，这是她的自我保护，或者说自我蒙蔽。喜欢一个人其实跟这个人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去喜欢就可以了，知夏一直催眠自己爱才是相互的，喜欢可以是单向的，就让自己不计后果的单向下去吧。
到了周六下午知夏又到了系里机房，在这儿速度二字是绝对不能提的，因为压根儿就没有，机房也可以改名叫打字练习室了。她去了两回之后就直奔校外的网吧了。
常常洛风也在线，他的QQ头像是乔恩，昵称是好风，知夏的昵称是“Windy”，用了加菲猫做头像。洛风说这个头像张斌也在用，她就又换了个长发男孩的头像，他又说不好，她再次换了个蓝头发女孩，他才说这个好。她觉得他管的真多，头像还不是随意放一个就好，有什么所谓呢？
洛风每次看见知夏上线都要先问一句：“是叶知夏吗？”她知道他是被袁唯文他们恶作剧过有了心理阴影，不觉暗自好笑。后来她也用另外的QQ号加了洛风聊，可是每次都被他一眼识破，她不明所以，很是挫败。
那个周六知夏又在网上看见洛风，可是他晚上要看话剧，没说几句就下线了。其实那天晚上老狼和朴树在校剧场有个小型歌会，知夏很喜欢他们的歌，可是不喜欢人山人海的拥挤，又想着周六洛风会在线，所以没有去。不觉得可惜，只是从网吧出来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第一次没有心情去自习室，也不想翻最爱的小说，只得溜溜达达回到501。
平时拥挤的小小宿舍这会儿也冷冷清清的，可欣和路凡、芷凌还有小希去网吧通宵刷电影去了，段玉兰照例周末跟男友相聚，史春丽一向周末不见人影，牛畅更甭提了，早已在校外有了自己的小窝。
十点半以后知夏觉得洛风看的话剧没准结束了，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十一点继续打过去，洛风接的，原来话剧八点半就结束了，他们全宿舍开启胡吃海喝模式，几瓶啤酒进肚就放倒了好几个。知夏很想跟洛风继续聊，可是他提醒她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浪费电话费了，她只好自觉的挂了电话。
宿舍里静悄悄的，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耳机里是西城男孩的《My Love》，遥不可及吗？知夏听着歌翻身下了床，又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一次洛风宿舍的人都在昏昏欲睡的状态，却冷不丁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声音在喊：“让洛风给你讲故事听！”果然喝多了，不忍打扰他们休息，她匆匆挂了电话，不过洛风说第二天下午会给她打回来。
知夏觉得这一天有点不可思议，从下午上网的时候洛风说他今天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可是都没通开始，初三之后他们其实就没怎么说过话了，没想到今天竟可以这样，也许是老天可怜自己，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安慰。
渐渐到了年末，系里搞乒乓球赛，知夏一向喜欢打乒乓球，逢赛必去，虽然水平一般，简单扣杀之外偶发旋球，却也得了个全系第三。
体育课800米考试，知夏拼尽全力用时3分41秒，而跑了第一名用时3分20秒的居然是一直“瘫”在床上的董芷凌，连小短腿小希也跑出了3分25秒的好成绩。前四名全是501的，大家奇怪明明平时这几个人自习的自习，赖床的赖床，没一个晚上在操场上跑步锻炼的，居然一跑起来都嗖嗖的。
知夏突然发现身体忙起来的时候脑子就会休息，打乒乓球的时候，跑800米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想，仿佛瞬间清空了世界，轻松又舒畅。原来肖骏野说让自己锻炼身体没错，自己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她也一直跟陆晶、周冰儿、李辰星她们保持联络。陆晶的大学离夏时宇不远，有时候他们三个也一起在南郊走走晃晃。知夏跟陆晶最有默契的是有一次她们居然在电话里一起唱《想见你》，惹得小希、可欣她们笑个不停。
周冰儿在清一中的复读生活跟黄静萱一样忙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强大的内心是很难坚持下来这一年的。每次电话里如常的笑声，爽利的声音都让知夏感受到她往日的蓬勃朝气。
李辰星的大学生活继续着她一贯的严谨专注，杭州的江南韵味也很配她内秀清婉的气质。她的独立生活技能一流，什么都能做的安稳妥帖，只是有一件事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的高中同学任一翔高考后跟她摊了牌。李辰星本就比同级们年龄小，知夏在自己的世界里种草的时候李辰星颇不能理解，再加上她正经八百的一心向学，现在这种计划外的事情可让她伤了脑。
杜晓玲学的专业是化学工程与工艺，有一次她给知夏打电话说是她姐姐，知夏猜了半天也没猜到是哪个姐姐。知夏灵机一动问到：“那你的专业课难吗？”她答：“难，非常难！”知夏马上猜到她。
洛风有一次打来电话也让知夏猜，知夏故意猜了肖骏野、夏时宇、郭优扬，最后才说了他的名字，洛风在电话那头连连叹气，知夏在这头暗自开心。
还有一次知夏提前了十五分钟下晚自习，刚回到宿舍电话铃就响了，只有可欣在，她接起电话喊知夏，知夏纳闷道：“这个时候不可能打给我呀！”“这个时候打给你很正常。”可欣立即接了一句。她们的话被电话那头的洛风听见了，他也学着可欣的口气说：“这个时候打给你很正常。”知夏突然觉得有一种老朋友的亲切感，想起关于纯友谊的那个命题，她觉得存在与否并不重要，就现在这样也是很好很好的了。
临近新年的时候知夏像往年一样给朋友们寄去了新年贺卡，她也陆续收到了大家寄给她的。黄静萱寄来的照例是她可爱风格的卡通挂卡，李辰星选的是素雅的诗词风，肖骏野发来的居然是他们学校特制的新年贺卡。
洛风寄来的是镂空的史努比扬帆海上，留言依旧是大家都会写的套词，署名留的是“好友：Andy”。知夏看到这个“好”字又看到他新改了的名字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她在回卡上也应景的写上一句：“愿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友！”
他们再在网上遇到时知夏对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友情明快而清新，很期待我们相识十年的那一天。”
他回到：“从哪一年开始？”
“1994年9月3日。”知夏不假思索的回道。
几秒后，他打来几个字：“哈哈哈。”
她问：“为什么要笑这么大声？”她知道其实他没有笑，他是无话可说罢了。
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只好换了话题，心里却陡然有点难过。
很快，大家都期待的平安夜如期而至，知夏因为周六晚上赶论文直到平安夜早上四点才睡，跟宿舍里亢奋的一群相比，她显得萧索又疲惫。
睡了一整天，晚饭后她独自漫步在空旷偌大的操场，天上的星光点点，难得的疏朗气清。她知道此刻外面街上一定人来人往，热闹无比，大学林立的西城最不缺的就是爱过节的年轻人。夜色中知夏觉得有一种情绪在空气中蔓延，直到长长的夜空，今晚会接到他的电话吗？
带着疑问回到宿舍，她发现破天荒的大家居然都在，电话一个个打进来，一声声“平安夜快乐！”让人似乎有了过年的感觉。
每当铃声响起知夏就默默祈盼，当陆晶、夏时宇、肖骏野他们都致电对她说过“平安夜快乐”之后，当电话铃声渐渐稀疏之后，当快要到十一点熄灯的时候，他的电话还是来了，他说了大家都说的那句之后又补充道：“我给肖骏野、郭海他们也都打过电话了。”除了这一句，知夏觉得自己的平安夜过得还算圆满。
2001年就要到来的时候，知夏的头发已经留了四个多月，长得已经遮住了眼睛和半个脸，她只好找了只蓝色的小发卡别在发间。一向不喜欢这些女生都爱的小玩意儿的她居然戴了这只发卡跟着小希去水房打开水，一路上遇到相熟的同学见了她都纷纷笑言这样的她很好。知夏第一次觉得自己总算是个像模像样的女生了。
2000年的最后一天，牛畅、芷凌、可欣、段玉兰和路凡又去网吧刷夜，知夏和小希还有难得在宿舍现身的史春丽一边随意的聊天，一边干着自己的事：知夏又捧了厚厚的小说在啃，小希的词典已经背到F系列了，史春丽在对镜细致的装扮着自己的脸好等体育系男友来接。
又是十一点，灯准时的灭了，楼道里有人在抱怨：“今天要不要也这么准时啊！”知夏打开应急灯继续看书，铃声适时响起，她还没开口，那头洛风的声音响起：“是叶知夏吧？”那天洛风心情似乎不错，他们聊了好久。
挂了电话知夏也心情好好的打给陆晶，她们宿舍人声嘈杂，跟研究生混住宿舍楼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断电的幸福。这一天最用功的是杜晓玲，知夏打给她的时候她刚下晚自习回到宿舍，看来化学专业确实很难。
新世纪的第一天千呼万唤始出来，知夏自然是要给洛风打电话的，可是他的声音竟然有气无力的，满是奄奄一息的虚弱感，她几乎要怀疑这不是他，问他怎么了，他含糊其辞的说因为一些事心情不好。她听出他的不想说，就没多问，只是忐忑的希望他早点恢复。
中午又打了电话，他还是丧气无力的样子，她很难想象一个那么快乐有趣明朗阳光的人是经历了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他说下午班上还有活动，她便知趣的挂了电话。
一路从话吧挪到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按照惯例来到教室，她一路上都在想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眼前密密黑黑的印刷体，她竟然不知道它们所谓何意。
在教室枯坐了一个小时绞尽脑汁也是无解，她木讷的背上书包回了宿舍。501空空如也，大家都还在节日的氛围里撒野。
知夏爬上床，一下扑在被子上开始泪流不止，世界末日的感觉无非如此了吧，全世界只有自己最疲惫，一切都被轻易摧毁，太多事与愿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轻易的就掉下眼泪，她的眼泪总是那么不合时宜，今天可是新世纪的第一天，人的一生能赶上几个新世纪？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不争气，决堤就决堤吧，不能控制就不控制好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电话铃响起，是夏时宇，他听出知夏的不对劲儿，她告诉了他原因。夏时宇安慰她不要着急，他给洛风同校的张大为打个电话问问好了。
其实早上知夏发现洛风异样的时候就已经给陆晶打了电话，陆晶马上就打给了他，然后告诉知夏他已经好一点了，可是没想到中午他还是老样子。知夏知道自己是乱投医，他除了说好一点还能怎么办呢？可她除了找朋友们来帮忙还能怎么办呢？
夏时宇的话让她想起了郭海，可是郭海并不在家，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听，压力山大的补习党假期应该在家用功才对啊，知夏很纳闷，会不会是洛风家里有什么事而郭海去帮忙了？情急之下又给同在家乡小城的其他同学挨个打电话，可居然没一个在的，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希回来了，她惊奇的发现这个时间知夏居然在宿舍里，而且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她紧张的问道。
“没事，只是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知夏转头擦掉眼角尚未风干的几滴泪。
小希问清了缘由云淡风轻的说：“那咱们现在给郭海打电话问问不就好了吗？他要是不在家我们可以再打呀！你别难过啦。”
知夏知道小希难以感同身受，但是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傍晚时分小希拉着知夏去了话吧，她觉得知夏今天在宿舍里待得实在太久了。这次郭海总算在家，原来他下午去亲戚家了。
知夏很少给郭海打电话，于是绕了一个大圈才问他是否知道洛风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谁知道郭海轻描淡写的说：“想家了呗！”
“不会吧？”知夏突然提高了音量问。
“难道你不想吗？这很正常呀！”郭海似乎没发现知夏的反常。
挂上电话，小希说：“这下你不担心了吧。”
知夏心里还是酸酸的，她决定再给洛风打个电话，他的舍友说他去联欢会了。
从话吧出来，知夏觉得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心里还是重重的被一块大石压着，她不相信像郭海说的那么简单，可自己又帮不到他，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
晚上班里也有新年联欢会，可她红着一双兔子眼实在不想去，小希却说：“文委哪有联欢会缺席的？”就不由分说的拉了她往教四楼的活动室走去。
教四楼的活动室在最顶层的六楼，名曰“南塔”，知夏和小希登得“塔”来，俯瞰半个东校区影影绰绰，西面的长街车流穿梭，抬头遥望黯蓝的夜空，半个月亮皎洁铮亮，几颗星星随意点缀，知夏的心情似乎也变得高远沉静起来。她想起了此刻家里的爸爸妈妈，现在他们应该刚刚吃过了晚饭正在看电视吧，真想快点放假回家。
走进教室，已经来了很多同学了，501的一群也基本都到了。昨天就布置好的场地因为添加了人的因素显得更加热闹缤纷。
知夏注意到前排的四台电视机正在放刘德华的《笨小孩》，正唱到“聪明的小孩就叫Jacky，笨小孩啊？就叫Andy嘛”，她暗道，原来Andy是笨小孩呀！
联欢会开始是做游戏，第一个游戏是做出与口令相反的动作，比如口令是蹲下，那就表示要站着，如果口令是左手，那就要立即伸出右手。
知夏本来默默坐在角落里，却被小希她们推上台前代表501参与，凭着敏捷的反应，知夏轻松碾压其它6个宿舍的代表。
第一个游戏热身之后她渐渐融入到大家欢快的气氛里，暂时忘却了其它。
知夏还参与了一个游戏是做动作猜词语，她用尽力气去诠释了，可是同组的男生才猜对了一个。知夏悻悻的下了台，心想要是洛风在就好了，初中联欢会上玩过同样的游戏，当时是洛风做动作，知夏和班里的学霸何谓一起猜词，连续三个词都是知夏猜出的，她甚至清楚的记得当时有个词洛风是这样表述的：他把两手插在裤兜里，憋着笑一脸狂狷，知夏立即知道了这个词是“扎势”。何谓一脸无奈，知夏心存感激。
……
几轮游戏歌舞过后，班主任贾老师给大家讲了一个小“笑话”：有一个生物系的学生做了一个实验，他把几只跳蚤排成一排放在桌上，然后突然喊道：跳！于是蚤儿们吓得跳了一大段距离。后来他把跳蚤们的左大腿去除，又将它们排成一排，大喊了：跳！蚤儿们还是跳了一大段距离，可是由于它们失去了左腿，所以落地时都往右打了个转。后来他把跳蚤们的右大腿也去除了，又如法炮制，结果跳蚤们一动也不动。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当跳蚤的腿丧失的时候，它们的听力也丧失了。
老师讲完以后让大家发表看法。有的说这个学生犯了瞎联系的错，还有的说这个学生纯粹闲的没事干。
知夏站起来说：“这个学生结论下的太草率了，大腿和听力有没有关系不是一个小实验就能得出的。他自以为自己经过了实验就有了可以下结论的权力，其实不然。”
班里的江浙才子李正接着说到：“这个学生误解了，他以为大腿和听力会有关系，然而他错了，这个错是必然的。”
贾老师这时候慢慢说到：“我们对于自己未知的东西是不能轻易下判断的，我们不能说跳蚤的大腿和听力有联系，也不能说没有联系，因为我们不了解。大家选了中文这个专业，这个专业也许对我们今后的人生道路有影响，也许没影响，我们不能因为有影响就去学它，或者没影响就不学它。一切未知，我们所能做的只是用心去对待现在我们已经在做的事，尽力把它做到最好。我们对人生，对一切事常常都是有误解的，我们以为自己失去了什么，其实是得到了。我们以为以后也许会跟中文打一辈子交道，其实未必。”
老师还说她本科学的是英语，可是硕士专业研究的是女性文学。她还准备了两个礼物，是她大学时得奖发的一支钢笔和一本日记本，她将它们分别给了李正和知夏。
知夏特别想把这个“笑话”马上讲给洛风，也许他今天的难过是因为他失去了什么，也许这种失去最后是另一种得到，谁知道呢？下一个转弯会遇到什么，这是一个永恒的秘密。
自己呢？新世纪的第一天却硬是被过成了世界末日的感觉，可是现在想想这也许是个误解，洛风误解了，自己也误解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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