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死，可能是中国人面临的最不想也不愿面对的抉择。
1.
前段时间，《人间世》第二季播出最后一集，片中有几个与死神进行最后搏斗的普通家庭。
这些家庭都面对着难以治愈的大病，溃败的结局早已写好，他们却不得不在结局到来之前进行艰难地斗争。
刚刚退休的商阿姨被确认为盆骨恶性肿瘤，必须做截肢手术才能暂时保住性命。可截肢后，她的病情发生反复，整个人在医院逐渐憔悴消瘦下去。
最初得知诊断结果时，商阿姨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从无助绝望调整到接受事实的状态。
然而，接受患病事实后，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家人以后的生活。
家里的大大小小，一直都是商阿姨在操持，想到以后生活中老公和女儿可能因为她的离开而变得无助，反而让她有了更大的勇气。
在自己截肢手术前，她用缝纫机日夜赶工做出了三条过冬的被子。她还亲自上手，从头开始教不会下厨的老公做饭。
考虑到截肢手术后自己生活会有很多不便，她不仅给自己准备好了坐垫和靠垫，还做好布兜让丈夫演练如何背自己去卫生间。
即便病人和家属已经被告知令人绝望的结果，也要携手面对已知的离别和未知的危险。
幸好商阿姨的心态不错，面对每况愈下的身体，她坦然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是“随便它了”。
每个人在面对病痛和死亡时都会有恐惧，支撑他们鼓足勇气的，是来自对家人未来生活的牵挂和担忧，是对于爱人和孩子融进骨血里的爱。
这些爱，出于本能，让人战胜了对病痛和死亡的恐惧。
这些爱，发自内心，让人不曾丧失面对死神的勇气。
这些爱，源于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让人怀有活下去的希望。
2
《人世间Ⅱ》里另一位主人公，距离死神只差临门一脚。
他叫黄健，年仅40岁却是胃癌晚期，肿瘤已经转移到骨头和腰椎。因为胃部大出血，只能接受了全胃的切除手术。
他的身体状况虚弱到不能承受化疗，上一次手术也是勉强把他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妻子在病榻前总是和丈夫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彼此鼓励，相互承诺，期待着可以走出病房、和儿子全家团聚的那天。
偶尔妻子会情绪崩溃，但丈夫总是安慰她不要说丧气话，还承诺“要陪她40年”是自己的理想、目标和追求。
医院组织各科室专家讨论了他的病情，所有人得出的结论是希望黄健保守治疗，在最后的时间，只维持基本的生命运转。
面对医生给出的结果，妻子彻底崩溃大哭。
她的痛哭不止由于医生的最终方案，还因为她向丈夫隐瞒了真实病情，始终“骗”他继续坚持在自己说出的谎言中，让丈夫以为自己仍有希望。
可是，无论丈夫是否知道“真相”，都是十分残忍的事情。
然而，于妻子自己而言，选择这样的双重生活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和折磨？
在丈夫生命临近尾声的情况下还要假装乐观鼓励他，内心还要忍受欺骗他的煎熬。而事实是，丈夫在妻子告知真相前已经知道了答案。
手术几个月后，黄健去世了。
面对毫无悬念的结局，欺骗是因为爱，坦诚也是因为爱。
欺骗是不忍看着心爱的人在死神来临前万念俱灰，坦诚是即便无法摆脱残酷的结局，那所有人也会拼尽全力，帮助他在病痛中稍作喘息。
爱他，却要放他走，是诸多病人家属都不得不经历的选择。
爱他，有不舍，但更重要的是，为了活着的人，替逝去的人延续使命，把眼前的生活过好，为长辈尽孝，为儿女尽责。
3.
生死是大事，没有人能轻易放下。
《人世间Ⅱ》最后一集里的范祖光，因为脑梗已经在ICU病房度过了四个年头。
他住院以后，情况没有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加糟糕。
他的家属每天有1小时的探视时间，医生说，这一个小时里的范祖光，是非常开心的。
而家属不知道的是，剩下的23小时，也许范祖光更多是煎熬和痛苦。
当范祖光的女儿被朋友问到，她有没有想过她爸想不想这样治疗下去？
但女儿坦言，她不敢也不想问父亲这个残忍的问题。对于她来说，现在至少可以给父亲最好的治疗条件，让家人们心里一些安慰，这些已然足够。
毕竟，当他有意识、还活着，就是无法替代的牵挂，不忍心让他离开。
“我不敢问他想不想一直治疗”；
“我不敢想象我让他走了我该怎么过”；
“我不敢做出这样关乎生死的决定”……
面对生死大事，没有人不会犹豫、退缩。这种“犹豫、退缩”，是人之常情，也是因为“爱”。
因为爱，人会懦弱、胆小。
因为爱，会恐惧失去、离别。
你在我的世界中一直是很重要的部分，为了你的生命，我们愿倾其所有。因为爱，我们愿全力以赴。
4.
前段时间，台湾老人傅达仁因为在瑞士安乐死而引发关注。
关于死亡，鲜少有人可以做到如此坦然冷静。
在网上公开的视频中，坐在傅达仁身旁的儿子傅俊豪一直强忍着悲痛，却又不得不目睹父亲就这样在眼前告别。
能让儿子和家人做出这般决定的原因是亲眼目睹了傅达仁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为了缓解胰腺癌晚期的疼痛，傅达仁被注射了吗啡止痛，不料吗啡过敏让他每隔几秒就痛苦地抽搐，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由于这个契机，让儿子真正开始理解父亲想选择安乐死，从而早些摆脱痛苦的想法。在此之前，家人曾经千方百计劝阻傅达仁的安乐死计划。
因为爱，即便选择放弃，也是为了深爱的人，不要像失去灵魂和价值的空壳一样继续生活。
也因为爱，即便是曾自私地挽留过，而到最后，为了让他免受更多折磨，也要故作坚强。
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而生死面前，爱最大。
因为爱，我们曾经自私胆小，害怕分别。也因为有了爱，我们可以从懦弱变得勇敢，有了爱，我们可以更洒脱更坦然。
作者：月委婉
90后撰稿人，愿意熬不毒的鸡汤，治愈受伤的心房。
公众号：委婉说（weiwansh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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