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个朋友联系我，要我给他找一个神婆。
在我的印象中，朋友对这方面虽说不抵制，但也仅限于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怎么突然就……
“最近比较倒霉……见面详谈。”
听这语气，看来不是在说笑了，所以我也对这件事重视了起来，不敢怠慢。
朋友在县城开了一家餐馆，虽说没能亲临拜访，但从他发布的朋友圈看来，也算是生意兴隆，羡煞旁人。只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他的消息了，再加上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真不知道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他萌生求助于鬼神的想法。
过了几天，朋友开着车来找我，谢绝了我的设宴款待，只说想尽快与神婆见面。于是联系了神婆，预约了晚上的时间。
在此说明，由于神婆不愿意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因此我就用“神婆”这个词来称呼她。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带着朋友来到了神婆的工作室。路上，我就问他为什么会选择相信非科学的领域。
“其实，也算不上是有多相信。”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抱什么希望，大不了就当是花钱请人陪我聊天吧。”
与神婆见面之后，由于一边要保持神秘感，一边打从心底并不信任，所以两人也没有做过多的商业互吹，就直接进入主题。
神婆先是送上了一杯安神茶，又在房间里点上熏香，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倒是颇有些心理医生的感觉。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朋友脸上的忧虑消去了三分，开始缓缓述说起他的故事。
“自从我父亲过世之后，是我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在我毕业之后，她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借到钱，这才有了现在这家餐馆。也算是时来运转吧，餐馆从开张起，生意就一直很好。但直到最近，准确地说是我妈病逝之后，一切都变了。”
像是为了要整理心情一般，朋友顿了顿，继续说道：“从那以后，餐馆里就随时会出事，比如厨房里出现耗子、客人用餐之后出现不适、店里的人陆续发生意外……这些事，无论是报警，还是我安装监控，最后得出了同样结论——这些事都是莫名其妙地发生的，找不到任何源头。”
神婆对这段“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悲惨经历不为所动，淡然地说道：“那么，你到这里来，是想追求怎样的结果？”
“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就够了。”
“明白了。”
说着，神婆拿出一个制作精良，又有些年代感的银盘，放在桌上，银盘中盛放着满满的细沙。只见神婆将双手放在银盘的边缘，盘中的沙就开始自行流动起来，就像是一位看不见身影的艺术家，在用着细沙作画。
不只是我，连朋友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屏住呼吸，赞为观止。
不一会儿，细沙停止了流动，形成了一位中年女性的画像。
“妈！”朋友不禁叫出声来，然后抬起头看着神婆，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神婆对朋友的疑问置若罔闻，她盯着银盘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原来如此，你很幸运，有某种东西在保佑你，所以才能让你享有财运。”
“那为什么我妈妈的像，会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意外获得财运，不需要代价吗？”
“那么，代价是什么？”
神婆默默地指向银盘。
朋友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自从餐馆开张之后，妈妈她明明没有怎么操劳，身体却每况日下，原来我这些年挣的钱，都是用我妈的命换来的吗！”
看着陷入痛苦的朋友，我替他把话说完：“也就是说，在阿姨去世之后，类似‘契约’的东西终止，所以得不到财运庇佑的餐馆，才会出现各种离奇的事件吗？”
“正确，但只答对了一半。”神婆一边继续操作银盘，一边说道，“母亲不幸离世，不过是将运势调回到正常水平，但之后发生的事，很明显是来自于某人的恶意。”
这时候，细沙中再一次呈现出一个人像，但这回就不再是我所认识的人了。
“咦，这不是在我对面开便利店的老哥吗？”朋友目瞪口呆，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那个家伙，平时和我称兄道弟，没想到却在背后对我下咒！”
“等等，还没完。”
神婆简明地打断了朋友的咬牙切齿，盯着银盘的眼睛突然发出了异样的神采。
“怎、怎么会这样？”
似乎出现了连神婆都感到惊愕的景象，细沙像是发疯了似的，不断进行着组合与分解，银盘中也持续出现着人像，男女老少皆有，而从朋友的表情可以猜到，这些人都是他周边的熟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最终朋友瘫倒在沙发里，绝望地说道：“能给我解释一下吗，现在的我，无论听到多么离谱的回答，都会选择相信。”
“以下是我的推测。”神婆似乎也放弃了从银盘中获得信息，解释道，“我猜你的父亲是本地人，而母亲是外乡人吧。而由于你的父亲英年早逝，导致你和母亲从小就受到歧视，即使在现代不会做得太露骨，想必也过得很辛苦吧。”
朋友以沉默回应了神婆的推测，于是神婆继续说道：“但由于你母亲虔诚地祈祷，获得了某位神仙的庇护，使你家的运势得到逆转，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大概就是‘狗屎运’，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的嫉妒之火却烧得很旺盛。”
“于是就导致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吗？”我询问道。
“不，罪行源于他们，但凶手却非他们。”用眼神收下了我和朋友的疑惑，神婆解释道，“就算一个人的嫉妒之情再如何强烈，终究只是夜空中的一点星光罢了。但当这样的火苗汇聚在一起的话，就能引发足以毁灭山林的火灾。”
“能用连我这种外行人也能听懂的话，再解释一下吗？”于是迫切地希望得知真相，朋友强忍着怒火问道。
“原本你的母亲的折寿不会这么严重的，毕竟你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程度，但实际上她的大部分阳寿，是用来抵消来自周边的恶意。而当她离世之后，这股恶意说发泄的对象，就转移到了你以及餐馆，于是才引发了之后一些列的事件。”
朋友支付了比预定时要更多的费用，之后便向神婆告辞离开了。
当我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时，朋友用一种像是看透了什么的语气回答道：“我还有一些积蓄，等我把县城里的资产处理之后，就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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