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又何妨?
虽进入5月,但因西北偏凉,澜城的天气还带着春天特有的清冷。14日,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使那种清冷更加沁人心脾,行色匆匆的人们纷纷裹紧了外套,灰色天空笼着潮湿的校园,空气里泛着淡淡的哀伤。
电视里依然轮播着令人心碎的画面和各种另世人震惊的最新数据。
胜男听的心里难受而压抑。人类横行于世的强大和在大自然前的脆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这次灾难里人们逬发出的顽强的意志也让人动容。胜男突然觉得她自己的处境在今天算得了什么?
15日晚上11点,宿舍已经媳灯一个多小时了,胜男睡觉比较轻,还没睡熟,张屹已经完全进入梦乡,其他人也在迷迷糊糊中,胜男突然感觉校园里越来越人声嘈杂,这时不知道是谁在宿舍楼道中高音贝地喊:“快下楼下楼,要地震了!”胜男愣了一秒瞬间大脑无比的清醒,赶紧穿衣摇醒其他人,众人纷纷醒过来,拉开窗帘,见楼外的空地上草坪里挤满了人,都拿着毛毯衣物,还有好些露营的帐篷。这才想起省地震局预报今晚11点左右澜城附近将有强震,说是汶川的余震。所有人如临大敌迅速的穿衣出门,混乱中胜男把她的一个小手电抓到手里,也顾不得拿其他重要的东西了。
打开宿舍们,过道里满满的都是慌张的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向楼下奔跑的姑娘们,胜男刚要冲出去,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她转身跳到张屹床前,张屹这个没心的黑妞还在打着香甜甜的呼噜,此时宿舍里的人已经跑空,胜男使劲的摇动张屹,张屹被胜男拽起身,睡眼朦胧的问:“怎么了?怎么了?”胜男边拽边喊:“地震了快跑!”
却见张屹两眼无神的望望窗外,嘟囔一句:“放心,地震局和天气预报一样都是可恶的小骗子。”随后咣叽一下又躺倒了她心爱的被窝里。
胜男目瞪口呆,有点气急:“万一真有呢,快起来块其来。”张屹身子一翻,把被子抱进怀里,背对着胜男哈欠连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睡吧睡吧,天塌不了楼也塌不了,算命的说过我是福星,你要不放心坐我下铺,我罩你保你没事。”
胜男听着张屹的歪理,定了定神,已没有刚才的慌乱。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张屹说的甚是有理,她默默地坐在张屹的下铺吴会的床上,抬头看见张屹的床板,心想:万一真地震了,会不会她的生命终结在张屹的床板下?不一会儿,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张屹的心估计能大过地球了,看来除非宇宙爆炸才能撩起她逃生的兴趣。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胜男脑中浮现无数的画面,却是模拟了无数遍她在地震中出事后的画面,如果真的有了事,母亲呢?她会不会没事,刘海洋如果活着会不会为她伤心,应该肯定会,那伤心的程度有多深呢?她的学业呢?她的学位证呢?不过人死了有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及此,胜男急忙给家里去了电话,母亲也是正睡的迷迷糊糊,胜男让母亲先做好出门的准备,过了12点没事了再睡觉,得到母亲的保证后胜男多少心里安稳了下,又过了会儿,胜男突然觉得:“生何妨,死何妨?“想到此节,胜男心里似乎全身通透,手脚麻溜的迅速爬上自己的床,被子一蒙,管他呢,谁又能预知今天是不是最后一天呢?
大约半小时后,胜男又被楼道里回归的人群吵醒,冷月彭洁她们也回来了,看到宿舍里蒙头大睡的两人,都不禁感叹她们的海定神功。
胜男微微一笑,果然被张屹说中,什么事也没有,本来也是,澜城虽历年有多次小地震,但历史上最严重的记录就是某个小山坡被震的山体滑坡了,这次的报警,省地震局是不是被汶川搞的杯弓蛇影了。
但是第二天他们才知道,地震局没有说谎,只是余震不在澜城,仍在四川省境内,昨夜11点25分,汶川发生5.0级余震,虽然强度比第一次大幅降低,但一阵风也能吹落最后一根稻草。汶川,千疮百孔下,旧痛添新伤。
而这次的余震甚至延续了5年,5年后也就是2013年四川雅安芦山再次发生7.0级地震,只是这一次的伤亡程度相对小一些,但也有196人死亡,1万余人受伤。四川人的身心都已是伤痕累累。专家称芦山地震是汶川大地震的余震。
胜男有时会想,四川是个地震高发地带,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不愿迁居,坚守着那片土地呢?想来想去,也许,只有用人类与生俱来得坚韧的本质这样的解释才能说的通。
第二天刘海洋打来了电话,他从同班女生口里得知昨晚胜男和张屹居然对地震逃生稳如泰山,于是黑着脸泰山压头的告诉胜男,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又不是尼姑超然事外,不把自己命当回事,对自己不负责,让最爱你的人痛苦,那是自私的行为。胜男被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刚刚还得意晚上她跟张屹的洒脱呢,转眼被刘海洋一盆冷水浇下。
胜男讪讪的问王超的消息,刘海洋说王超估计得很长很长时间才能缓过劲,就怕他垮不过这个坎。
胜男默然,早上,冷月说王超打了电话问昨晚有没有事,他说话的状态不好,但是关切之意溢于言词。冷月瞬间泪流满面,在他那样的处境下,他还能记的她,这说明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那王超欠学费的事也不是什么事,谁年轻还不犯个错呢?
冷月已经向她的父母借了5000块钱,再加上自己平时借的,她想在王超回来前把学费的事帮他处理了,怕王超家里的事学校的事心力憔悴,从此一撅不振。这个时候她就是他的心理支柱,她不能让王超倒下,他还年轻,路还很长。冷月没有告诉父母借钱做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为了帮助同学,她保证在毕业前一定还清,她的父母没有多问,女儿从小懂事,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胜男问冷月:如果王超辜负了她的希望怎么办?冷月的白皙的脸上只有坚定:“爱过,努力过,过程比结果重要,只要我没有遗憾就行了。”
胜男想,冷月和张屹都有一个共同点让胜男喜欢,那就是两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在乎结果,她们都只重视过程,只是张屹没有冷月要强,遇到事情会退缩,会偷懒。“但那又何妨呢?“最近胜男特别喜欢这句话。是呀,人世间,纷繁众生,如行云变幻,活着,活了,活过,为活为爱为自己心里想要的而努力过,奋斗过,结果是什么又有何妨?
5月19日,汶川大地震头七,早上八点,全国笛声长鸣,这天仍然下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河呜咽,山悲鸣。
晚上图书馆前的广场,白烛摆放成5.12的日子,黑夜里,橙色的烛光随风摇曳,烛心里心形的红焰奋力的挣扎,仿佛要穿透黑夜的云层,为这个夜晚送上微薄的温暖。人们纷纷自发的依续送上鲜花,以寄哀思。
胜男望着烛光,蜡炬成灰泪始干,小小的跳动的火苗也照亮着她的内心,忽然她感觉手心一片温存,转身,刘海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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