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错过,不是擦肩而过而恍如路人,而是心系彼此却天地相隔。)
枫叶是树神的血。
“小枫,吃饭了。”小枫的母亲唤道。
“来了。”小枫收起自己放空的眼神,抬头望了望窗外飘零的枫叶,眸子里透出异样的光彩,嘴角拉起奇妙的弧度,应道。
晚饭之后,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小枫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走在几乎没人的枫林道上,秋冬交际的风瑟瑟刮着。小枫走到枫林道的中间,手开始随风舞动,身边的枫叶仿佛受到召唤一般以幻妙的方式舞动起来。小枫缓缓地闭上眼睛。
“小雪,又是一年枫叶凋零之季,何时才能再遇见你。”思绪惆怅,一眼万年。
“这里的枫叶好美,妈妈。”
“嗯,小枫,这里是有名的枫林道,传说枫叶是树神的血,这里也是最易见到神灵的地方,但没多少人愿意来看。你爸爸工作升迁,我们又能搬到这样美丽又清静的好地方,这是我们的福气啊。”
“嗯。”小枫用脚扫动地上的枫叶,枫叶飞到半空中,灵动地画了几个圈,又落了下来。
于是小枫在枫叶凋零的日子,总是独自前往,满地落红,被淡黄的街灯照出年代的气息,黄红阴影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悸动。
又是一个晚上,小枫来到枫林道。突然,从枫林中窜出一只猫,纯白的毛,幽蓝的眼眸,一下子跳到小枫脚边。小枫一下子闪开,稚气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害怕,小枫素来不爱小动物。那猫一步步逼近,小枫一步步后退,身边的枫叶仿佛都避开了,让出一条道来。小枫的鼻头开始渗出汗来,那猫一跃而起,小枫下意识闭上眼睛,用手抵触,只感觉手碰到一团软软的毛,好细好柔,不过那感觉转瞬即逝。小枫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个白衣女孩呆呆地看着自己。她虽然穿了毛绒绒的装束,但却露出了晶莹剔透的手臂和小腿,甚至光着脚丫,那精致的小脚白的让人窒息。
小枫的脸一下子红了,但仿佛想起了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慌张的头发,问:“你是神吗?一定是神,你是什么神?”
女孩只是一直看着小枫,小枫用手在女孩眼前晃了一下,女孩的眼神从未游离,除了衣袂随风飘动,一个人就像凝成了永恒。
小枫的眼神与她对视了一会,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些,两个人在风中对视了好久,两个稚嫩的脸庞同时露出极为幸福的模样,那是花朵初绽的微笑。
满足地闭上眼睛,时间好像走了好久又好像停滞了好久。小枫睁开了眼睛,而女孩不见了,只剩下脚边的白猫。小枫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异常的喜欢起这只小猫,把它抱起来,搂进怀里,看了看它幽蓝的眸子,往家走去。漫天的枫叶在他身后骤然停息。
“妈,我带回来一只猫。”小枫敲着门说。
“什么猫啊?”母亲开口应道,一阵久违的暖风扑面而来。
一刹那,白猫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你又来了,冷不冷,快进来,里面有暖气。”第二天早上小枫又看见这只猫,它窝在窗台,小枫急忙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袭来,一瞬间视线全被冷热之间浓烈的白雾覆盖,小枫好不容易看清楚,白猫又消失了。小枫倍感奇怪。
枫叶几乎凋零完了,按这的天气,是时候下雪了。
这天小枫没去枫林道,而是守在窗前,一边望着窗外的绵绵小雪,一边期待的白猫的出现。
夜幕来临,吃过晚饭了,小枫坐在窗前,发着呆。一团雪白的东西窜到窗前,这次小枫没有打开窗户,“你害怕暖气吗,我不打开窗户,我也不锁,要进来你自己打得开吧。”
那白猫好像听懂了似的扭了扭颈项,玩弄了一下堆在窗边的薄薄小雪。
“为什么总觉得看见了你,就看见了她呢?”小枫对着猫那蓝蓝的眼睛说。
“不管了,看你不喜欢暖和倒喜欢雪,还这么白,以后叫你小雪好了。”小枫得意地说。
白猫扭了扭身子,转了个圈,是不是答应了呢。
每到枫叶凋零的季节,无论欢欣,无论失落,无论被人生激励,还是被厄运击倒,小枫都一如既往地走上这条几乎没有人走的枫林道,用手用脚用心去感受枫叶的律动。然后和白猫一起散步到很晚很晚。
五年转瞬即逝,小枫青涩的脸变得棱角分明了些,嘴边开始长了小小的胡须,鼻梁也变得十分挺拔,但那微笑倒是一直那样的温暖人心。
枫林道的枫叶又开始落了。
“小雪,你想好了吗,从神变成人可就要生老病死了。”
“我想好了。大家都说雪神是最不怕冷的神,但事实上我也怕冷,我的心被冻成顽固的冰石。而他,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以温暖我冰凉的心,以后每次见他,无论他在发呆、写作业又或是干着什么其他的事,他嘴角的笑总是可以一点点将我的心融化。”
“小雪,你可别意气用事,你们可能没有结果的。”
“我不怕,我不怕。”
静谧的夜晚,枫林道的枫叶即将落尽,狂风舞蹈,似乎创造了一个血红的漩涡。
白猫又一次跳上了窗台,屋内灯火通明,但却没有见到小枫,白猫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十分果断地打开了窗户,一下子跃到暖气管的旁边。
一时间无数水花迸溅,撒到空中,凝结成雪花飘飘扬扬,但暖气依旧一下子把房间变得好暖,水汽之后,一位白绒女子站了起来,幽蓝的眼眸,小巧的鼻梁,粉嫩光滑的小嘴唇,白色的头发从上一直垂到腰际,又慢慢蜕变为黑色,手臂的皮肤宛然自然中最精致的美玉,她没有穿鞋子,玲珑的脚白的让人窒息。
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女子若有惊觉地走到窗边,只见一片血红的枫叶愈升愈高,愈升愈高,直到她看不见的高空里。她略微皱了一下眉,又笑了笑,“傻小枫,难道你忘了,这里的天气是等枫林道的最后一片枫叶落下,才开始下雪。”
窗内暖气弥漫,窗外开始下起了小雪,一行热泪划过脸颊,但嘴角依旧泛起弧度。
枫林道的最后一片枫叶即将坠落之际。小枫独立林边。
“小雪,我知道那只猫就是你。从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我们仿佛认识了好多年,虽然那时我还不大,但我敢肯定那边是大人口中的爱情,而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每次看见那只猫,我的心中都泛起涟漪,我更加确信我忘不了你,你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所以从五年前开始,每次枫叶落下之时,我都到这来,为了再次看见你,为了自己可以成神,我知道枫林道是我成神的机会,而当我成神之后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
小枫闭上了眼睛,用手在空中舞出了一种幻妙的韵律,一片枫叶,十片,白片,整个枫林道的枫叶都齐齐离地,在空中飞舞着,像一群红蝶闪烁着翅膀。
“我感受到了,整个枫林道的律动,那就是我的心跳。” 小枫满足地笑了。
最后一片血红的枫叶缓缓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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