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章 四辅臣养心受命 康熙帝幼年登基
（9）
广济寺位于西安门外，是北京城内有名的古刹，原叫“弘慈广济寺”。说起其历史，要追溯到金代，现在所见的“弘慈广济寺”，应以明成化年间重建开始算起，至康熙帝也有二百年历史了。顺治五年时，广济寺延请律宗玉光律师主持传戒，历时十三年，自此广济寺便成为律宗道场。北京城内莲花寺，广化寺，弥勒院均为该处的分院。寺内大雄宝殿前的四棵大槐树，记载了古寺经历的风雨沧桑。
这北京城里的八旗贵胄们，在推行教化的环境下，除了汉籍旗人外，满族旗人也入乡随俗的学着汉人焚香祈拜，以至于这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寺庙，香火依然旺盛，灯油长明。
第二天，明珠带着夫人和成德便前往广济寺，丁腹松陪伺一旁。明珠府离广济寺并不是太远，一行人来到寺庙外时，院门前也算是门庭若市了。香客们早把整个寺庙周围的空气都装扮得香气扑鼻，烟雾缭绕，梵梵之音似在耳边萦绕。丫鬟把夫人和成德从娇子上请下来，几人在门外看着寺门的光景，顿时有融入须弥之境的感觉。
“夫人，这些年我们虽然没有大富贵，倒也是得了个安生太平。成德自幼时受了些伤寒，经过这几年的武功锻炼，这身子骨也慢慢好了些。话不得是我们这些年的诚心召来的福分”明珠说道。
觉罗氏微笑着向着明珠点点头，表示认同明珠所说。右手抚摸着成德的头，似是回忆起了多年前的种种，说道：“成德，你是额娘在这广济寺里求子求来的，额娘每年都来这儿还愿，感谢神灵把成德赐给额娘。”
“孩儿也要为阿玛和额娘祈福安康！”成德很聪明的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感激之情。
“呵呵，好，成德懂事了”觉罗氏欣慰的把成德搂进怀里。
“走吧”明珠带着一行人向寺门内走去。
在这北京内城里，住着的大都是旗人，穷人和吃不饱饭的叫化子还是挤满了胡同里犄角旮旯。虽说如此，但北京城内也是朝廷大臣和宗亲贵胄们的聚集地。刚刚赴任内务府郎中的明珠，行走在这北京城内，也只能算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儿。
从广济寺山门的中间门洞进入，便见左右两边的钟楼和鼓楼，顺着钟楼和鼓楼中间直行，便是那天王殿，殿门口左右各有一尊石狮子，威武庄严；殿内供奉着弥勒佛，在弥勒佛左右分列着明仿唐三彩的四大天王像；天王殿后的一进院落有一个大香炉，香客们在此焚香进礼。香炉正前方便是雄伟的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过去世迦叶佛、现在世释迦牟尼佛、未来世的弥勒佛三世佛像。香客焚完香后便是入这大雄宝殿殿内跪拜祈祷。
明珠把福生递过来的三支短香转给了成德，丁腹松站在成德一旁，解释到：“点燃这三支香，一支香敬佛，觉而不迷，一支香敬法，正而不邪，一支香敬僧，净而不染”。
“先生，原来烧香还有这样的讲究！”觉罗氏听着新奇，对丁腹松说道。
“先生，何为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成德也好奇道。
“这觉而不迷，是觉悟不迷惑，每个人要明白自己所做和事的意义与价值，此为悟道，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觉醒悟道成佛，是为修行者的导师，是故这第一支香敬佛；这正而不邪，是做人要正直不可生邪念，此佛祖为修行者制定的次第法门，所谓人道守五戒、天道修十善、声闻修四谛、缘觉修十二因缘、菩萨修六波罗蜜皆为修正之法，是故这第二支香敬法；这净而不染，是自性要清净不被世俗污染，这寺庙中依循正法修行的僧众是大众的榜样，是故这第三支香敬僧。”丁腹松解释道。
“哦~是说要觉悟明理，正直知法，自清修行的意思吗？”成德问道。
“呵呵，差不多吧”丁腹松见成德已能领悟到这种程度已是有些惊讶。
“点燃这香火，把心中的祈愿点燃，化为一缕缕的青烟，飘散传递给天上的神明。”明珠接过话来，然后把手中燃烧的香梗理了一理，把香举到前额，面向大雄宝殿作揖一拜，随后将香插在了香炉之上，众人依依照做。
明珠往年来寺中祈拜，一来祈求成德健康成长，二来祈求自己在官运上能有所突破，毕竟自己在銮仪卫一干就是十年有余。此次再来，是为调任内务府之事来还愿，从侍卫调往宫内行走办差，专门服务于皇亲宗室，仕途上将有很多机会。承下这内务府重建的差事，将是自己命运的一次重要转折，这多年诚心的祈愿，终于得到神明的眷顾了。
明珠站在拜垫之前，双手合十当胸，心中默念祈福还愿之语，向神明祷告颂还愿之词。然后双膝跨开跪于拜垫上，躬身下拜，双掌放于拜垫之上，额头磕伏于双掌之间，然后手掌外翻，手心向上，头离垫而起，双手掌再次合于胸前，双膝离地站起，此为一拜。如此三拜之后，跪拜之礼完毕。只见明珠合于胸前的双掌微微向下，右掌置于左掌之内，叠成拳式，缓缓从下向上举起与眉齐，再徐徐回到胸前，双手大拇指相接，做完这一个世俗之揖后，便结束了拜佛之礼，退到拜垫一侧。
众人拜完佛祖，出了大雄宝殿，从侧旁向道场外走去。出得山门来，见这寺院外往来进出的人陆续有来，不乏官品不一的显贵们。
“明珠大人”明珠听到不远处有人唤道自己，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大理寺少卿卢兴祖带着家人而来。
“卢大人，您也过来了”明珠施礼道。
“正是，明珠大人，您这是要走了？”卢兴祖见众人神色似乎是打算离开，回了明珠一礼。
“今日难得清闲，故携眷来此为小儿烧香祈福，出得来便遇到卢大人了。”明珠把成德召唤到身边回答道。
“哦，令公子眉清目秀，甚是俊俏大方，大人教子有方“卢兴祖见明珠身旁的小男孩背挺腰直，磊落大方，面色骄嫩红润，眉宇间散发着书生贵气，卢兴祖心里不由啧啧的升起几分喜爱。
“卢大人过奖了，哈哈哈。成德，给卢大人请安”听到别人赞美自己儿子，明珠欢喜之情表于形色之间。
“额其克吉祥。”成德礼貌说道。
“诶，好，成德真乖。”卢兴祖道，“好些日子没见着大人，还未恭喜大人迁任内务府，恭喜恭喜啊~”明珠自去往内务府后，公务繁忙，这些平日里常见的同僚们倒真是很久没有见着他了。
“卢大人见谅，只因明珠近来内务府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来照应各位同僚，是明珠怠慢了。”明珠见有个小女孩羞涩的躲在卢兴祖身后，露出半个身子，想必是卢大人的千金，便问道：“这是……卢大人的千金？”
“正是小女”卢兴祖道。
“令千金与犬子年纪相仿，是哪年的？”明珠见小女孩虽然羞涩，但官宦之家的闺秀之色依然可见。
“小女生于顺治十四年，今年五岁。”卢兴祖说完，朝成德一笑，继续说道：“令公子今年……”
“回额其克，成德今年七岁。”未待明珠回答，成德见卢兴祖问自己年岁，即刻自己回答。
“呵呵，令公子果真伶俐大方，可惜小女性格偏内向，若是小女能有如此礼数，兴祖就满足了。”卢兴祖见成德有礼有节，更是喜欢。
“卢大人过奖了，令千金年纪尚小，且女孩儿本就该绣字闺中，温润如玉，怎可与男孩儿相比呢！”明珠谦虚道。
“诶~大人谦虚了，令公子大方有礼，兴祖已是甚是喜欢，若非旗人女子需要选秀女，兴祖愿与大人做儿女亲家。”卢兴祖道。
“卢大人言过了，此种话不可再说，私定姻亲这可是要……”明珠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压低声音悄声说道。
“是兴祖唐突了，明珠大人切莫见怪。”卢兴祖方觉刚刚所言有些不妥，拉着明珠走过一旁，转了话题抹去刚才的尴尬：“大人，朝中已经命兴祖任广东巡抚，苏大人说不日圣谕下来，兴祖就要南下广东了”。
“哦~，明珠可真要恭喜大人高升了。”明珠有些意外，卢兴祖此次从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直接升迁为从二品官员，可是跳级升迁，若非朝中有人力荐，平常官员断难有此擢升。听卢兴祖话中所指，想必是苏克萨哈所荐。
“兴祖谢过明珠大人，小女生于北京，此次举家南迁广东，不知小女可否适应南方的生活。”卢兴祖似乎略有担心的说道。
“广东远在南海之滨，近海的地方应是要湿润许多。小孩子嘛，在新的环境住上一段日子，很快也就会适应了。”明珠忽然想起当下这广东的情况，便说与卢兴祖听：“素闻广东尚武，另有南明之余党游窜于两粤、云南之间；粤东又濒近福建，郑成功的台湾军兵常有登岸滋扰州府之事；此种复杂环境致使广东匪患众多。卢大人此去广东或要多加小心！”明珠虽说未曾去过南方，但常游走于官场宦侍之间，国家之事耳闻得甚多，故对广东也有些许的了解。
“多谢大人提醒，兴祖在出行前会奏请皇上，准我将所属壮丁人等一并带往广东，以备匪患护我一家老小安全。”卢兴祖听完明珠一席话，觉得此信息甚为有用，心存感激之情。
“卢大人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理应相互照应。明珠还是在銮仪卫时，卢大人已是启心郎，为我满汉文化之枢纽；明珠自幼亦有习读汉学，故对卢大人的满汉之学也是甚为钦佩的。”明珠客气道。
“明珠大人谬赞了，我虽为汉人，但已归于旗下，这点事是我应该做的，钦佩一说大人折煞兴祖了。”卢兴祖道。
明珠回身看了看身后等候的众人，转回头对卢兴祖说：“卢大人，明珠府中还有些事，就不打扰大人上香祈福了，就此拜别。”明珠双手并拳，拱手行了个礼，领着府中众人离去。
“明珠大人慢走”说完，卢兴明领着卢府中众人往广济寺山门走去。
顺治十八年五月，卢兴祖果然擢升广东巡抚。朝廷准予了卢兴祖奏请，带其所属壮丁、马队一同南下广东以补兵丁，设防守御，以防福建闽江、漳江流域流窜盗匪以及台湾郑兵的滋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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