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口砖地上的黄叶,行道树的杰作,执念如僧。我右手笤帚,左手戳子。落了扫,扫了落。从散落到聚拢再到散落,无休无止,无喜无悲,无牵无挂。天气,转念呼吸间就凉了。短袖的T恤,窄口的九分裤蓄纳进衣柜。再见,一个深秋,一个严冬,还得挨过一个料峭的初春,是花要飞上枝头的时候。早上,那位管片儿的清洁工,双手握着长柄扫把儿,使力劳作。平常遇见他,有过片言只语的呼应。正点未到,店的卷帘门岿然静处。杵着,无聊。问他,几点上班,本是客套。他答,五点。语气平淡到纸烟灰的轻飘,表情裏在刀刻的皱纹里深居。嗐,五点、五点!在舌齿间流转,耳窝儿里叮当。我的嘴角儿有细微的抽动,是感叹的后遗症。那个钟点,我在手机上的设定,是蜂鸣过的。听的真切,脑袋却婉拒着脱离枕头。“啵啵”地搜索,理由执拗——残夜未白、困意阑珊、被絮犹暖,妨碍主人翁。苛求,是为使自己向阳而生。抵抗、缠斗、化解、求全,却寡刚肠,在生活的息息索索中浮沉。遥难可及的抵达,那或隐或现山丘的勾引,腿疼腰酸、吁吁气短,指天划地。
“打糕、凉糕、驴打滚,好吃的,太好吃了!”
沿街拖曳的叫卖声,让我回神。老杜靠着床头听吴侬软语的杏花声,含着丝丝缕缕的浪漫小资调调的。而我,听来的音,是用来喂足口腹欲望罢了。高低、俗雅,狗屁的界限。循声确认,并非那位一身素衣引车卖浆者的真音。收放机采录反复,不饿不渴不用分房也不用婚配更不用喷溅唾沫儿星子。每日,来回两次。近正午,准时。三轮车上,玻璃罩器里的糕,如喧响中所倡有至上美味与否,反正,我没下过口,资格够不着,那敢随便置喙。应该,货郎的勇气,是风域特色的传承,这已在千层切糕上可见一斑。“‘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口味宽杂,都去尝尝,人生如此。”
低眉顺目,风来了听风,雨来了接雨;善就珍存,恶理当就要嗤鼻。又是满眼参差飘坠的叶子,扫干净,瞅着亮堂,瞅着舒坦。好想,击掌合什,祈福默佑季节静临,宛若出生、成长、繁茂到枯败的咏叹,只道声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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