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发了一封电报给他:令堂仙逝。明日葬礼。特致慰唁。他向老板请了两天的假。事出有因,老板应该不会拒绝。不过老板显得很不情愿。自己的母亲死了,他竟然还顾及老板的感受。
天气炎热,简直令人发昏。下午两点钟,他坐上了去养老院的公共汽车,打了一路的瞌睡。到达养老院,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母亲,看门人告诉他得先和院长先生见一面。
院长先生对默尔索把自己的母亲送到养老院表示理解。在自己家的时候,母亲总是默默地看着他,从早到晚,却又不说话。他只好把她送到了养老院,刚到养老院,母亲因为不适应而哭泣。几个月之后,你要是把她接回家,她也会哭泣,她已经适应了养老院的生活,过得还相当不错。
到达停尸的小屋的时候,看门人也进来了。母亲的棺盖已经盖上,看门人正要找人打开,被默尔索拦住了,他不愿意再见到母亲。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来,感到有些难堪,自己也说不出理由。看门人只能表示理解,似乎不太赞同,因为他甚至都不愿再看默尔索。
按照惯例,母亲养老院的朋友们要为她守灵。看门人准备了一些咖啡和座椅。屋内很温暖,在咖啡的作用下,默尔索有些热,鲜花的芬芳伴着夜色飘进来,他睡着了!
守灵的老人们发着低声的哭泣,默尔索半夜醒来时,他们都已睡着。早上醒来时,默尔索一直在等待着葬礼的进行。院长先生再一次问要不要见母亲一面,默尔索说不用。
贝雷兹是母亲的朋友,他是个瘸子。在他了解到默尔索竟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年纪后,保持沉默。
葬礼结束后,默尔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恰好是星期天。他很疲惫,去了海滨浴场,见到了以前办公室的同事玛丽・卡尔多娜。他用手轻轻地触碰她的乳房,她始终在微笑。他邀请她去看了场喜剧电影,电影快结束的时候,他抚摸她的乳房,双腿紧靠着她的腿,生涩地亲吻了她。之后她去了他家,第二天早上才离开,那时候默尔索还没有起床。
雷蒙是默尔索的邻居,周围的人都说,他靠女性为生,所以他名声很不好。雷蒙有一位情人,他一直养着她,有一天,他发现这位情人欺骗了她,于是把她的脸打出血。后来他又请默尔索写了一封羞辱那情人的信,接着又揍了她一顿。用雷蒙的话说,他和默尔索成了朋友。
老板巴黎设置了一个办事处,问默尔索愿不愿意去那里工作。默尔索说不所谓,生活永远都不能改变,所有的生活都相差无几。晚上的时候,玛丽问默尔索想不想娶她。他说无所谓,如果她想,他就娶她。她又问默尔索爱她吗,他的回答和之前一样,觉得这些没什么意义,他很确定,玛丽不是自己的爱人。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没什么要紧的,你希望我娶你,我就娶你。”
默尔索想,要结婚的是她,他要做的只是点头同意而已。要是别的什么人要和他结婚,他也会欣然同意。玛丽说他真是个怪人,正因为这一点,她才喜欢他。爱情这东西,真没什么道理好讲!
雷蒙被那情人的兄弟盯上了。默尔索、玛丽、雷蒙和马松夫妇一起去海边度假的时候,几个阿拉伯人跟了过去。他们和那阿拉伯人起冲突时,雷蒙把自己的手枪交给了默尔索,雷蒙受了伤,他们回到度假的木屋休息了。
默尔索在木屋很不舒服,一个人走向了海滩,带着雷蒙的手枪。天气炎热,酷暑难当,他头昏脑胀,好像要窒息一般。之后他碰到了那情人的兄弟,扣动了扳机。把他打倒之后,又朝尸体连续开了四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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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尔索见到预审法官的时候,觉得他十分亲切,也很讲道理,尽管他的脸会间歇性的抽搐,嘴唇也会因为抽搐而被扯动。默尔索甚至产生了和他握手的冲动,可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是个杀人犯。
接着是法院安排的辩护律师。律师告诉默尔索,法院已经调查了他在母亲的葬礼上表现的多么无动于衷。好像这和案子本身有什么关系似的。律师问默尔索可不可以说母亲葬礼的那天自己很悲伤,只是努力将情绪控制住了。他说不可以,自己从不撒谎。律师得出了一个结论:默尔索从未和司法部门打过交道,这很明显。愤愤离去。
预审法官满怀激情、迫不及待地告诉默尔索,他信仰上帝。在他看来,不管罪孽多么深重的人都能得到上帝的宽恕,这是他的信念。在默尔索看来,上帝不是自己的信仰,预审法官的话很滑稽,因为犯罪的不是他。
默尔索入狱后不久,就知道身陷囹圄的日子会很厌恶,时间长了,这样的生活既不令人厌烦也无足轻重。刚开始时,他就仿佛在期待这一种新奇的生活,而非在坐牢,直到玛丽来看他的时候,他才正式开始了监狱生涯。
脑海中自由人的意识让他分外难受,他还存在着许多美好的幻想。纵然自己的生活也不见得多么丰富多彩,至少也是相对自由的。在监狱,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失去自由了。
开庭那天,骄阳似火,人们抱着极大的热情涌入法院。法警问默尔索内心是否恐惧,他说没有,自己对开庭挺感兴趣。不过看多了难免疲惫。
检察官问养老院院长,默尔索的母亲被送到养老院是不是时常抱怨默尔索,院长说是,并且说要养老院的老人几乎全都对自己的亲人有所怨言,这样的癖好很常见。后来默尔索在母亲的葬礼上表现的平静、不愿意见到母亲的遗容、母亲下葬后没有默哀而是径自离去、不清楚自己母亲的年龄、在母亲的棺木旁抽烟和咖啡、没有在葬礼哭泣、葬礼后就去看喜剧电影等都被翻了出来,检察官觉得这一切和过失杀人有很大关系。
“归根结底,这到底是在指控他杀人,还是在指控他将母亲下葬了?”辩护律师忍无可忍地大嚷到。
“没错,我要指控这个人在将自己的母亲下葬时怀着一颗杀人的心。”
审讯结束了。从法庭走出来登上囚车的刹那,盛夏黄昏的气息涌入鼻端,默尔索看到了黄昏的色彩。
他们决定默尔索的命运,全程都不让他参与,也没有人询问他的看法。最重要的是谁呢,最重要的是被告啊。
“我难道不能发表自己的想法吗,你们判我的罪,前提是我是预谋杀人,你们的前提都错了!我不是预谋杀人,我只是在一个夏季炎热的中午,由于酷暑难当,被太阳晒得头昏脑胀,一时冲动,错杀了人啊!你们指控我,说我在母亲的葬礼上表现得无动于衷,没错,我是无动于衷,我麻木,可是这和我过失杀人有什么关系!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有因果关系吗?我要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声泪俱下,是不是就可以断定我没有杀人了?你们难道认为,在母亲的葬礼上不哭泣就是犯罪?”
“你们先入为主,用你们那狭隘卑鄙的心揣摩我。我沉默,你们说我擅长应对,这个本来在常人身上值得称赞的优点到我的身上就变得不可饶恕。”
“没错,我杀人是有罪的,这一点我并没有否认,但是一个过失杀人,硬是被你们的一阵诡辩说成是故意杀人,说成是不可饶恕。”
默尔索就这样想着,他放弃了上诉的权利。很显然,他会死在很多人之前,他还很年轻。
他已经拒绝了指导神甫的探视,不过神甫还是来了。默尔索告诉神甫,自己不是上帝的信徒,对于这一点,自己也没有再考虑的必要,这些也都无关紧要,很多事都无关紧要,每个人都被判了死刑。神甫双目含泪,转身离去,一声不响地。
躺在床上,默尔索浑身无力,醒来时,漫天繁星。这夜的气息,大海的气息,凉了他的鬓角。盛夏的夜晚静得出奇,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养老院的母亲,与死如此接近,母亲应该有解脱的感觉,所以她想要从头再来一次。至于他自己,也做好了从头再来的准备。
他渴望着,渴望着自己上断头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很多很多,他们全都冲着自己大喊大叫,满怀着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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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别人说,《局外人》是加缪的一部重要的作品,因为我只看过他的这一本。写成的时候,他才二十几岁。故事的主线很简单,主人公默尔索因为过失杀人,却被法官故意罗织罪名,最后因为没有在母亲的葬礼上哭泣,被判处了死刑。这在我们看来是非常荒谬的。
判刑的过程中,检察官首先就假定了默尔索就是过失杀人,随后在举出看似理所当然的证据,其实他的假定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得出的结论必然错误。不在自己的母亲葬礼上哭泣,和自己的过失杀人的罪过没有什么关系。
默尔索并不是一个坏人,从文章中我们可是看到,他甚至是一个相当随和、心地善良、诚实的一个人。雷蒙生活很不检点,默尔索也愿意成为他的朋友,并帮助他写信。沙拉马诺先生的狗丢了,他还为他出谋划策,给予了自己的安慰和同情。他对玛丽至少是诚实的。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工作上算是兢兢业业,生活上也没干过什么多坏的事。过失杀人,就被判处了死刑,可见司法之不成熟。
在我们看来,默尔索在现实的生活中,确实是一个怪人,很多想法过于消极,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假定他在监狱里面好好表现,好好改造,说不定就可以不被判处死刑。中国有句古语,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默尔索那样的人,其实思想上有些根深蒂固的执念,想法奇特。或许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在被判刑的过程中,我们看到,整个过程中,默尔索并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是检察官和律师在说,好像和默尔索没有什么关系,主人公是这一切的局外人,正对应了作者的题目所暗含的意思。局外人还有一层意思,我想,是默尔索本身和现实世界的格格不入,他不被现实世界的社会规则、道德基础所接受,他出局了。最后只能受规则的惩罚。
看了一些基督世界的作品,一个人在死的时候,要有神甫做祷告,上帝信仰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菜根谭》里说,淫奔之妇,矫而为尼;热中之人,激而入道;清净之门,常为淫邪之渊薮也如此。基督教世界中的神甫、主教等神职人员如果真的信仰上帝,生活真是悲哀,竟然相信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这在我看来,是不可理解的,当然也只是我个人看法,他们有信仰的自由。可能我们的生活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可理解的,竟然不信仰上帝!
这个世界上,人有很多种活法,以你自己的方式活着。
刚刚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不少国外作品里的基督神职人员生活还是很艰难的。故事的最后,主人公难免要和神职人员来一次深入的思想交流。得到的结果我们应该都知道了,主人公要会来一句:去你妈的上帝。神职人员接着要满头大汗,涕泗横流,落荒而逃。基督上帝本身存在很多矛盾,一旦被一些不傻的人攻击,毫无还手之力。
2018年11月2日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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