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鱼十七】
想到了结束，叶小鱼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她将柏宁的身体放在石洞里，转身将石洞封印。
那一夜，要被消灭的狐族在雪山夹缝的山谷中活了下来。本已黔驴技穷，准备做困兽之斗的新狐王沐苍山对着烟气萦绕的归来峰掩面而泣。他对他那刚刚出关身体尚弱的胞弟沐沧海说，“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那个丫头有多厉害，你看那一道道的萦绕着黑气的金光就知道了。”
那一夜鬼族被荡平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沐沧海看到的是黑雾蒸腾中金光璀璨，如万剑齐发，久久地照亮了那日的雪山，照亮了狐族曾经的圣殿——归来峰。而那金光所过之处鬼族纷纷融化消散。鬼族的王在金乌将军的护送下捡回一缕魂魄，苟延残喘，再无回天之力。
叶小鱼踩着遍地残魂重回石洞，将柏宁的身体抱起，一只赤狐，像睡着了一样静静躺在她的臂端，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顺着她的胸口射出，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叶小鱼将她带到那里，旧战场的一棵老树下，有个孤塚。金光晃了晃终于在塚前消失不见。那是她的执念，种在她的丹里，在她的骨子里。叶小鱼把柏宁葬在了那个孤塚的旁边。
柏宁和叶疆，终于以这种方式团聚了。
但叶小鱼也终因使用了超出负荷的灵力而受了重伤，她只简单整理了一下满是血污的衣服，就一头倒在她双亲的墓前。
她已无牵挂，也再无希望，生与死，将来与过往在叶小鱼的眼前一一消散。她不知道是真的因为重伤忘记了，还是再也不愿意想起来。
所以，沐沧海捡到的叶小鱼，就是这样一个身负重伤，有万千过往又完全不记得了的叶小鱼。
“杀了她！她为祸狐族已久！”狐王沐苍山终于得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杀了她，她是我狐族的败类！”狐族仅存的老弱病残也咬牙切齿，跃跃欲试。
“杀了她，为死在她手下的族人复仇！”仇恨烧红了其余人的眼睛。
“她已经重伤了，何况她终究是我狐族中人，她父亲也曾为我族人出生入死。何不留她一命呢？”沐沧海挡在叶小鱼面前。
“你可是要与所有族人为敌？”半晌之后沐苍山忽然大笑起来，他实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只要沐沧海不惧，非要一条死胡同走到黑，他的位置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得到了。
以往父王在世的时候，一直在怀疑他的能力，迟迟不肯传位与他。若不是他假意传错信息，灭掉叶疆一支强军，重击到父王，他父王肯定还会坚持等到沐沧海回来再做打算。
他原本十分担心沐沧海此次回归会撼动他的王位。但他这弟弟咎由自取，有什么办法呢？
“她绝不能留在狐族，不能留在雪山。”
“我可以带她走。”
……
明月高悬于天，眼前还是那片湖水，静谧幽蓝，对面崖壁上的五彩霞光在沐沧海带着叶小鱼走近竹林的时候就消失了。之后的事情叶小鱼都晓得了。
叶小鱼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四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躺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杏树下，风过处，粉白色的花瓣小雨一样落了她满身。她试着喊了一嗓子，“你是谁啊？”
沐沧海“咕咚”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在树下砸出一个深坑。他的粗布麻衣皱皱巴巴的沾满了土，一只手捂着摔疼的屁股，结结实实地对她笑，“叶小鱼，你醒来了？我捉到了一只鸟，烧了给你吃，可好？”
“我叫叶小鱼？”
“对啦！”
“你叫咕咚？”
“嗯？？嗯嗯嗯，咕咚，咕咚哥……”
“可是，咕咚哥，我不爱吃鸟，我想吃鸡！”
…………
叶小鱼没有说话，只是靠着湖边的一棵树坐了下去，晚风习习，花香阵阵，她忽然也开始觉得这里很美，很值得留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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