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凌晨五点四十三分,寒月早落西山。天还未亮,乌朦朦的街头刮过的晨风有些冷冽。
熟睡中,被电话铃声惊醒,友人马兄打来。接通,急促的声音传来:“兄弟,上午6点城区管控!家里有菜没?没有的话,赶紧去买点!”
刚刚还在迷糊的我,瞬间被惊醒,睡意全无。妻也被电话惊醒,揉了揉眼:“谁打的电话呀?怎么回事?”她问我。
“即将临时管控!六点开始。”我回答。
妻坐了起来。数次被征调进隔离病房中工作,让她对此已无过激反应。“起来吧,我们一起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菜的?”
我也一骨碌坐了起来。瞄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五点二十一分。窗外,一团漆黑。
凌晨四点四十八分,文友陶姐最早打来语音电话,未接通。想来也是此事。果然,随后又看见她发来的信息,嘱咐我六点全城静默,没事尽量别出门。一阵感动。
随后又看见了城市发布的全城静默令。最早的一则通告,是在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看来,疫•情又一次光顾了我的城市。只能再次宣布静默!只不过,这次时间从上午十点改到凌晨六点。
黎明前夕,全城喧闹。扰了多少人的清梦!若不是家中没有一根青菜叶子,谁会从梦中醒来,冒着危险去拼抢生活必须物资。
护士长打来电话,要妻赶紧收拾一下,马上接她去医院。面对此情,我也早已淡然。只是说好的俩人一起上市场,又变成我只身一人去了。
菜市场许多门面还未开门,黑灯瞎火;亮着灯的,即便铺面没有任何蔬菜,也被不知情的人围着,水泄不通。豆腐摊前,还有千张、香干、豆腐、酸菜。根本不敢犹豫!拿起袋子就装。正装了几片香干,剩下的香干,被一只大手凭空连袋拎走。回头,一中年大叔正奋力拼抢。
“不看见我正在装?”
“我一下全买了!”
“我正在买!看不见?!”我有些生气。
“我家人多。”男人振振有词。
“谁家人不多!”
男人自知理亏,松手。我赶紧又添了几块。但仅仅只是几块,四五块的样子。香干又被那男人连袋抢走。这次,我不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那胜利、又略带张狂的嘴脸,在黑暗中更加分明与张狂!
人性,你来菜市场看看,什么叫人性。人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有些商贩,真的毫无底线。平常一块多点的毛白菜,五元一斤;黑短的四季豆,十元,不让讲价;嫩油油的小青南瓜,品相不错,但价格让人望而却步——十二一斤!爱买不买!当然,价格浮夸到如此地步的,并不仅仅我上述的这些东西。小贩们如此吃相,明目张胆,实属难看!
买不到其它蔬菜,亦不敢长时间在人多的菜市场逗留。转身,准备回家。许多人两手空空的往回走,但仍然有许多老百姓潮水一般地涌向菜市场。我比他们好一些!望着手中不多的酸菜、千张,不由感叹疫•情之下的生活多艰。
接近六点,天刚麻亮。满满两车的蔬菜进了市场。人们疯了一样地追着车跑。望了望乌泱泱的一大片抢菜的人群,我明知道抢不过他们,干嘛还要返回去凑这个热闹?
走到市场路口,一间小门面开门了。还是那个大姐,不悲不喜。见有火腿肠,十元,没有涨价。装好,付款,拿上就走。如此时刻,不涨价,也算小贩中难得的清流。让浮躁的人心,得到一丝慰籍。
回到家,妻已离开了家门,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换下衣服。洗手。走进卧室。
没有开灯。蹑手蹑脚地上床躺平。身边一双女儿睡得正香。偶有鼾声,轻微而平缓……
天明后,她们将看见的,又是崭新的一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们根本不知道,黎明之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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