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参与办的这些事业,要算“南学会”最为兴隆。他具体组织活动,实际上起到了该会学长的总负责作用。该会规定每七天开一次大会,由谭嗣同担任演说。大家都爱听他讲话,一到活动时间,都踊跃赴会,每次开会都达到一千几百人,规模还是很可观的。
说起谭嗣同的演说,那真是激动人心,感人至深。他那明晰的论点,犀利的语言,激昂的气势,深深地吸引了听众的心。但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那异乎大胆的思想。
有一次,他演说西方资产阶级的进化论和天赋人权论的思想,猛烈地抨击中国二千年来的封建君主专制。他操着一口湖南乡音,嗓门洪亮地说:“君主是什么?他应是老百姓推举出来,为天下人办事的。如果君主骄淫纵欲,不能替天下人办事老百姓就有权废掉他。君与民的关系,民为本,君为末。先有民,后有君。”他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中国二千年来的政治,都行的是秦始皇的专制独裁,窃天下为私产,因而都是大盗!我们实行变法,就是要废除君主专制,还政于民,这才是救国根本之道。”
到结束时,他用斩钉截铁般的语气,大声疾呼:“我们先要冲决利禄之网罗,次冲决俗学如考据、如词章之网罗,再次冲决君主之网罗,再次冲决伦理纲常之网罗,再次冲决天之网罗,最终将冲决佛法之网罗!”这是多么大胆,多么明确的呼喊。
几千年来,谁能摆脱富贵、利录、八股、君主、天、纲常、佛法的束缚?这些有形无形的枷锁禁锢着人们的思想,被看成是天经地义,神圣不可侵犯。象王夫之、黄宗羲这样的大思想家对封建专制已做了批判,然而,谭嗣同不但吸收了他们的精华,而且又大大地发展了他们的思想,提出了自己的政治学说,公开地向二千年的封建专制宣战,向清王朝的专制宣战。这真是当时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啊!就连此时的康有为、梁启超也讲不出这样的话。
这在封建专制下,谭嗣同的思想无疑是一大解放。听他演说的千百人屏住呼吸,激动不已,从他身上吸取了巨大的精神力量。谭嗣同所阐发的思想,都是他的新著《仁学》这本书的基本观点。
这是他在南京一年闭户读书,深入研究前人和当代思想家的学说,并且综合自己多年的实际考察写成的。这本书同康、梁的著述一样,成为戊戌变法的重要文献,是这场变法运动的理论指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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