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尚在人世,且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爱伦·坡致南希·里士满夫人
亲爱的安妮:
啊,安妮,我的安妮!两个星期过去了,你还没有收到关于我的信,我想告诉你,我尚在人世,且一如既往地爱着你。我清楚,你不曾怀疑我对你的爱,这一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你可以指责我的缺点,我绝无怨言,但你如果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有虚假的成分,我是怎样都不能认同的。我多么想要与你并肩而坐,紧握着你的手,望着你的双眸,现在我只能用文字来表达对你的爱,希望你能真正明白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我的安妮,我以上所说的,我整个灵魂所要呈现的,都可以以一个“爱”字涵盖。我希望此时此刻我就在你的身边,哪怕让我以来生的幸福作为交换。安妮,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我想你或许能够对我有些了解,以及我对你的狂热有所了解,只要你深知这一点,即便世间有再多苦楚,我也能心甘情愿地一并接受。
2,
唯有当你愿意和我相见时,我们的见面才有价值。
波伏娃致艾格林
我可爱的本地青年:
我迫切地希望能够与你见面,但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主动约你见面。这并非出于骄傲,事实上我在你面前,卑微到无可救药。这样说,只是觉得唯有当你愿意和我相见时,我们的见面才有价值。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的邀请。只要你愿意见面,那么就让我知道,我不会因此认为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与我上床,只有当你出于本心地想要与我在一起时,我们再相约,除此之外,没有非在一起的必要。请你记得,我希望永远是你主动提出想要与我见面。
我失去了与你相爱的机会,不可改变,这让我感到痛苦。但值得欣慰的是,我还拥有你。可以肯定的是,你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某些渴望,我将你给予我的一切视作珍宝,而这切将永远属于我,你无法收回。你对我的温情,你与我的友谊,都让我终生难忘。每每想到你,我都感到无比幸福,我希望这份幸福能够与天地共存。
3,
我与你相见之后,总觉得有些孤单。
契诃夫致克尼碧尔
我钟爱的女演员:
我已抵达目的地,一切顺利。结伴而行的朋友特意将下面的位置让给我,并且在他们的安排下,车厢包房中只有我和一个亚美尼亚人。天之中 我不停地喝加了柠檬的茶 喝得不急不慢,不知不觉就把食物吃光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我觉得在筐篮里翻吃的以及去打水喝显得有些滑稽。抵达雅尔塔之后,我就回到自己的房子安顿了下来。由于距离市区太远,自己做饭又不够严肃,吃饭很不方便,所以我不大吃午饭,晚饭我就只吃些干酪....
我与你相见之后,总觉得有些孤单,但我岂能屈服于这个念头,希望你能够尽早与我相见。雅尔塔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外面变得泥泞不堪,如果出门的话不得不穿上一双雨鞋。因为湖湿,墙上竟有蜈蚣,花园中则活跃着青蛙和小鳄鱼。海面上远远驶来的舰队,进入我的望远镜。轻歌剧正在剧院内上演。我的囊中羞涩,时常会有拜访者。总而言之,在这里的日子空虚无聊,是无所事事的寂寞。让我紧握你的双手,让我的吻落在你的手上。愿你喜乐平安,愿你工作顺利,愿你畅快轻松。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记着我, 你的一个虔诚的爱慕者。
4,
巴黎在装醉,而我们真的醉了。
雨果致朱丽叶
亲爱的朱丽叶:
你记得吗,我的爱人? 1833年的忏悔节, 嘉年华之日,是我们的第一夜。那天,我原本打算去看戏,而你原本想要去跳舞,结果我们两人都没去。无论什么事情,哪怕是死亡,都不足以让我忘记这段经历。那晚的每-分钟,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我反复思量,它如同划过我灵魂深处的流星。你没有去跳舞,而是在家等候着我,宛如一位甜美的天使。你那间小小的房间,容纳下我们的欢愉。
透过窗,巴黎的笑声传了进来,巴黎人在街头欢呼雀跃,节日气氛是如此浓烈,而我与你偎依在静谧的屋内。
巴黎在装醉,而我们真的醉了。
5,
你是我的全部幻想。
巴尔扎克致汉斯卡夫人
亲爱的夫人:
我恳请你能够彻底区分两个我,一个是作家的我,一个是普通人的我。此外,我恳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真挚的爱情。如果你足够留心,就会发现我写给你的每一封信中,都能或多或少地找到我对你爱。如果你足够宽容,足够善良,就请谅解我这份天真愚笨地期待。毫不隐瞒地说,你是我的全部幻想。幸运的是,你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也许你来自天国.......
我坦诚地向你张开怀抱,没有丝毫浮夸,没有半分感伤,唯有真诚。当你将视线锁定在我的脸上时,你就能够体会到我发自肺腑的虔诚,是亲人之间的亲情,是朋友之间的友情,更是恋人之间的爱情。隐藏着我对你的爱慕和敬仰,还有诚挚的美好祝愿。
6,
邮差就要出发了,所以我不得不停下笔。
贝多芬致永恒的爱人
我永恒的爱人:
我准备上床休息了,但对你的思念仍不能停止,时喜时悲,不能自己。我对未来充满期待,希望命运能够垂青于我。我多么希望能够无拘无束地与你生活在一起,如果不能实现这个愿望,那么我宁愿四海为家,直到有一天能够偎依在你的身旁,重回你的怀抱。或许有一天,我能够真正成为你家庭的一员,为了这一日,我要继续坚持。
你对我应该是了解的,绝对无须怀疑我对你的忠诚。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占据我的整颗心,你大可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上帝啊,为什么有情人要相隔两地?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充满忧虑?你给予我的爱,让我心生鼓舞,然而同样是这份爱,也让我背负着痛苦。不知道我们能否拥有美满的生活,但愿这点小小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的爱人,邮差就要出发了,所以我不得不停下笔,以便赶在他出发前将售寄出去,这样你就能够在第一时间收到我的来信了。 不要再闹了,我爱你,连绵不绝的思念让我止不住流泪。你是我的生活,是我所拥有的一切,我的爱人,请你不要停止对我的爱,请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
我永远属于你,永远。
7,
我将自己的马送给你,盼着你尽快来我这里。
拿破仑致约瑟芬
我最爱的姑娘:
你的来信让我欢欣鼓舞,能够得如你的健康情况,我由衷地开心。我向你提议,可以骑着骏骏马去空旷的原野上飞奔,这绝对有利于你的健康。与你分别之后我一直忧心忡忡,唯有陪伴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能舒展眉头,获得片刻快乐。我想念着你的吻,你的眼泪。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放下一切琐事,全身心投入到与你的厮守中去呢?我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抛开所有,全心全意地爱你。
我将自己的马送给你,盼着你尽快来我这里。很久以前,我只是确定我爱你,然而相见之后,对你的爱与日俱增,超出之前的千万倍。自从与你相识,我便一日胜过- 日地爱你。恳请你向我展现一下你的缺点,多么希望你并不是如此美丽,如此动人,如此温柔,如此体贴。但愿你能够一直宽容大度, 一直保持微笑。你的眼泪会摧毁我的理智,让我整个人变得亢奋。就目前所有的观念来看,若是与你无关的事情,我就没有如此强烈的意愿。
你要乖调养身体, 尽快康复。然后尽快来我这里。让我在战死沙场之前,至少有过片刻的快乐。
8,
你本身就是一种语言。
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
亲爱的:
这是初恋之上的初恋,是世间最为质朴的爱。
我爱你,爱到忘乎所以,我的生命中仿佛除了爱你再也想不起其他事情。
关于这个问题,我思忖良久,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你的美如此绝对,你存在我的梦中,你是我视线所及的一切。
你本身就是一种语言,是诗人的毕生追求。
你是一位大诗人,爱慕你的人将你视作一尘不染的神明。
你独立于世间的万物。
9,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顺道一提,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
萨冈致萨特
亲爱的先生:
我称您“亲爱的先生”想到的是这个词在字典中的幼稚解释:“任何一位男士。”我不会叫您“亲爱的让-保尔·萨特”,这太像记者采访的口气;也不称您“亲爱的大师”,那是您最厌恶的称呼;也不会把您称作“亲爱的同仁”,那过于委屈您。很多年以前我就很想给您写这封信,差不多三十年了,也就是自从我开始读您的作品,特别是近十一二年以来,最终导致可钦慕的人已变得很稀少,以致人们几乎要庆幸自己的可笑。也许是我自己变老了或变年轻了,以致今日可以不再在乎这可笑,而对此,您却大将风度,从未放在心上。
我本想让您六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收到这封信。这是法国的一个吉日,相隔几年多,诞生了您和我,再过些年又诞生了普拉蒂尼,三位优秀人物。夏季短暂,动荡,凋谢而去,我最终放弃了这首生日颂。然而我要说的话还得向您说,也好证明这充满情调的标题并非随便说说而已。一九五O年我开始读书,什么都读。从此,只有上帝或文学知道我喜爱或钦佩过多少法国或别国的作家,尤其是活着的作家。以后我结识了一些作家,也关注了一些人的写作生涯。今天,如果说,作为作家,仍然有很多人让我佩服,作为人,让我继续仰慕的谁有您一人。十五岁是聪明并且严肃的年龄,一个没有明确目标因而也毫不让步的年龄。您在我十五岁时所作的所有承诺,您都履行了。您写了您这一代人最聪慧、最诚实的书,您甚至写出了法国文学中最才华横溢的一本书:《词语》。同时,您又始终义无返顾地去帮助弱者和受欺侮的人。
您相信人们,相信事业,相信口号;您有时做错事,像所有人一样,但(这一点却与所有人相反)每一次您都承认。您固执地拒绝了给予您成就的一切荣誉桂冠和物质回报,在什么都短缺的情况下您却拒绝了人称天上光荣的诺贝尔奖。阿尔及利亚战争期间,您的住所三次被炸,流落街头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您强迫剧团编导安排您喜欢的女性出演她们并不一定适合的角色。如此,您傲然表明,对于您来说,爱,可以相反是“对荣耀光彩夺目的埋葬”。简言之,在拒绝人们所赠予您的一切,即重要性的同时,您爱了,写了,分享了,奉献了您该奉献的一切,那是重要之本。您是一位作家,更是一个人,您从未宣称作为作家的才华可辩解作为人的缺点,也不认为只要能体验创作的幸福便可以藐视或忽视亲友和其他人,所有其他人。您甚至没有首肯这样的说法,只要有才华有诚意,即便做错了事也是有理的。实际上,您没有躲在才华后,在人所皆知的作家的这一脆弱点和双刃剑后边,您从未像那喀索斯那样自我陶醉,而那喀索斯,还有小主人和大仆人,却是我们这个时代留给作家的仅有的三个角色。相反,这把所谓的双刃剑远没有把您像许多人那样美妙而喧哗地戳透,您称它在您手上轻巧、有效、伶俐;您珍爱它,您使用它,您把它交给了受害者,您眼中真正的受害者,那些不会写作,不会解释,不会抗争,有时甚至不会抱怨的受害者。
您不责难公正,因为您不愿评判,您不谈论荣誉,因为您不愿受封,您甚至不提宽厚,因为您不知您自己就是宽厚的化身,您是我们这个时代惟一的公正之人,荣誉之人,宽厚之人,鞠躬尽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人;生活不奢侈亦不克俭,无忌讳亦无放纵,惟一纵情挥洒的是文字;做爱并献爱,吸引人也乐意被吸引,才思敏捷,才智过人,总是把朋友甩在身后,又总是返回来让他们感觉不到。您常常宁肯被利用被玩弄也不愿无动于衷;宁肯失望也不放弃希望。一个从来不愿作典范的人,过的是怎样典范的人生!
听说,您现在失去了双眼,不能写作了,而且肯定有时候非常痛苦。所以,也许您会高兴地知道,二十年来,我所到之处,日本。美国、挪威,外省或巴黎,都能听到人们谈论您,男女老少都怀着这封信里所倾吐的那种钦佩、信任和感激之情。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愿上天保佑您。
10,
你值得一切的赞美。
纪伯伦致玛丽
我高贵的爱人:
你值得一切的赞美。
但凡我能够有机会回馈你对我的恩情,我定当全力以赴,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将全部的恩情偿还清楚。
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好,我爱你,用我的全部灵魂去爱。当我们觉得饿时,就去大快朵颐;当我们觉得渴时,就去痛快饮水,随后我们会觉得很满意。
但当我们相爱时,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饥饿、口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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