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整整三年。
不得不说刚到京时那种开启人生新阶段的感觉,如同挥斥方遒,所有的都是新的,所有的都是从前所不可能经历的,所有都感觉着充满希望。看到自己的设想和方案能够通过领导的一个签字传发全国,听到自己通宵写的讲稿能在全国精英面前从领导口中讲出,令人激动,令人充满成就感。
马上就要进入职业生涯中的第四个单位,建行、乡镇、外专局,然后是科技部。在同一个单位的时间就没超过三年的。总认为有变化才是好事,能在一个个人奋斗起到主要作用的地方施展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在建行的日子已经过去多年,但仍旧令人觉得恐怖,不仅仅是在防弹玻璃里面的机械繁杂、辛苦琐碎、勾心斗角,更是连希望成为一个办公室秘书写写材料的机会都无法有的挫败感。被摁着头吃灰却看到旁人轻轻松松上位却毫无珍惜地把事办砸,告诉自己要淡然处之,心头却仍旧不免愤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建行的日子,午休是奢侈的,大约在那个时候,脑细胞已死了不少吧。当然,一切辛苦都可入药,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但唯有一点,令人后怕——未来的无望使人甘于放弃成长,当前的局促使人忘记曾经的梦想。拉存款、办信用卡、办POS机,受尽白眼和奚落,乃至去看望已是校长的老师,也不免提前说好,学校的财务归口教育局,令人不禁愕然。人生就像梦一样吧,2014年国庆时差点摔断脊椎的那天夜晚,母亲坐在病床上,励老师陪睡在旁,那一夜很长,病房里的冷气吹得呼呼响,却令人感到久违的温暖。好在两星期后的乡镇面试那天,我竟然从一开始翻身都困难到最后奇迹般站起来了。在巨和苑的毛坯房里,励老师折了一朵纸花插在玻璃瓶里,我那时候觉得像小南的纸遁,如同“晓”的天使,永不凋谢。
自从鼻炎发作,对每一个人、每一种情绪的嗅识的能力便灰飞烟灭。家中从小时起积攒的书籍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也让人感到从前的那些窗户、阳光,以及台风天安枕的日子就也一同烟消云散了。离家三年,逃离仍旧是当前的主题,于是离开,实实在在成为了做自己的前提,不再成为他人喜怒安乐背景的前提。回过来想想,事业、眼界、平台,都是次要,而离开,才是最主要的意义。离开令人痛苦的角色,离开无从选择的生活,离开蝇营狗苟的算计。所以,不是北京如何好,而是北京为我承载了太多。 我不喜欢在北京的第三年,白天太热,晚上太孤单,陈辉回了宁波,励老师当了领导后又太忙。机构改革其实是令人振奋的事情,格局固化对年轻人总是不利。小半年睡在会议室,好似威尔史密斯抱着儿子拿腿抵着门,让人怀疑坚持的理由。两月后如要搬到科技部逼仄的办公室,岂不是要无地可睡了......于是,逃离的同时,便是“你往何处去”的诘问,如同娜拉的出走,门必然会狠狠关上,而副产品却是,自由与幸福终于成为了奋斗的直接目标。
08年的苦痛,决然不会重复。“我是你失去的一切,我是你无法拥有的一切。”不要在凯莉根面前说这些,她最后回来了,以最初的模样,来找吉姆。
所以,别怀疑,8月之后,科技部一定会多一个二流的英语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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