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呀,像刀子,等公交,公交也迟迟得不来,她踮起脚尖在地面上转一个圈,如果此刻是裙子就好了,她想。可是哪里有裙子呢,灰蒙蒙的风,吹的人一丁点皮肤也不想露出来。怎么会是这样,她想。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城市的高楼已经挡住了她的视线,烈士的墓碑已经看不见踪影,她知道,烈士的墓碑并没有迁走,只可惜了墓碑前的冷亭,冷亭原本在依靠着几座假山,如一个冷字,凄凉幽寂,第一次见到冷亭是小学,清明扫墓时,带队的老师,扫墓除了对先人的一份尊重,便是不上课的窃喜,于是,每到了三月,便盼着这么一天来扫墓,从学校走到烈士宁园在走回学校,常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因此这半天的下午是无需上课的,扫完墓,听完校领导说完话,便是有了一个落脚的时间,让学生休息,休息完便开始赶着路往回走,也许是领导们心疼这些小孩子们的脚,城市里的小孩子那走过这么多里路?也许是看跟班老师一路喊着排好队,而心疼他们的嗓子,怕他们嗓子喊坏了,回去上不了课。嗓子疼,上不了课总不能归于工伤吧?
领导们呢?也走吗?那倒也不完全,发展到最后,变成了一群小孩子手里捧着白花,由一两个老师带着。其余老师,便骑着他们的电瓶车一路跟着,一路等着。领导们倒是奇怪,他们早就在扫墓的地方等着这群手捧白花的小孩,闲聊着,拉起横幅,横幅写着几个粗体的黑字,横幅越来越破旧了,上面的字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每年都是那几个字:欢迎某校领导扫墓并讲话。对了,领导讲话之前,学生还要集体唱少先队的歌,国歌却不怎么唱,也许是纪念烈士,故要唱少先队员的歌,说辞呢,也无非是,红领巾的鲜红是用热血染尘的。小时候不懂,还心想,烈士流的血可真多,我们也要向烈士学习,红色的领巾,为什么并没有血味?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象征,而红领巾是红色染料浸染的。
于是,我们便多了这么些休闲的日子,如果这天下午正好排上了数学课,英语课,那可是再也开心不过的,逃了两节噩梦。而也正因为这些多出来的时间,便由着我们自由活动, 园子不大,却绕路,因此带队老师便带着我们一一参观,这便是初见冷亭,冷亭的后面,有桃花,有梨花,还有出世之人的菜园,种类繁多,还有些古物,古物是什么,便记不清了。总之,园子里有许多树,那时候盛行《喜羊羊与灰太狼》,园子里的树,便如同灰太狼家前那一片树林,因此我们走着,看着,还幻想着树变形。
再见冷亭的时候,我已经大学了,家从老城搬来郊区,冷亭呀,已经没有了假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池塘,种着荷花,芦苇。美啊!
而牌匾仍是冷亭,冷亭冷亭,到了冬,荷花败了,芦苇黄了。人们不看景,光一个冷字,孤零便更加凸显。
来年春夏,荷花又露出尖角,亭子上冷亭二字已不见。
现在小学生是否还来扫墓呢?自我初中起,便只知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就不再可以去扫墓。
也没见到过领导们手里捧着白花,带队老师也很少见过。
但听说,每逢清明,校门口的白花价格却越来越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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