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文章中常见到打猪草字样,不知缘何猪草要用打字,但我们那儿却说拔猪草,我觉得用拔字更形象。
拔猪草是我小时候最意愿做的事情,只要母亲一说:“去,给猪拔点草……”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我早提着篮子跑得没影了。有时一个人去,有时与伙伴们同去,也有与大人们一起去的,但不管怎样我总能圆满完成任务——满满一篮子草,我觉得拔草时天很佑我,每当我拔一棵时,一抬眼就都是需要的猪草,仿佛一下子长出来专门等我拔似的,所以当其它的小伙伴们在东找西找时,我已躺在山坡上玩开了,采不知名的野花插在头上,我最喜欢那种兰花,小小的、弱弱的,似有无限幽怨;摘大人们常说的那种救命粮(土话叫圪进)吃,果实比黄豆略小,未成熟时是青色,成熟以后就是很艳的红色,吃起来带点酸,很开口味;亦或去树丛中找鸟蛋,拿回家煮着吃,这在那时可是美食;或者什么也不想干,就躺在山坡上,看着天上的鸟儿一队队飞过或任由蚂蚁在自己的身上漫爬,总之,一切是那样的惬意,一切是那样的自在,与推碾子的单调、孤寂相比,拔猪草的感觉像是在飞,脚下的地、头上的天、满山坡的树、草、花都是我的,我任游其中,遐想无限。
等我玩够了,天也快黑了,有的小伙伴的篮子还不满,为了躲开大人的责骂,他们通常在篮子底支几根棍子,把草架在上面,表面看来是满满的,反正回去等不及大人仔细检查就急急倒到了猪圈里。我从来不需要这样,每回都是满载而归,后来小伙伴们就不与我一起去拔草了,她们说我手太快,把她们的草都抢了,我因此而自豪,但我始终未说出其中的秘密。后来,我只好与那些大人们一起去,可她们还是拔不过我,我的手快在小村是出了名的,人送外号:“老拔的”(家乡的一种鸟),就是手太快(现在打麻将垒牌快,也许与此有着密切的联系),不过我的秘密竟被那些大人看穿了,她们说我手在拔草时,眼睛却在找着下一个目标,然后直奔过去,而其他的人只是拔完一棵,然后才要慢腾腾地去找另一棵,所以总是没有我拔得快,这是无意中使用的一个战略战术,成功了。我在以后的人生中也是这样的,每到达一个目标时,脑海中早有了下一个目标的轮廓,虽然一生无多大建树,但我因此而快乐、充实。
我的猪草喂肥了多少头猪我不知道,但年关一到家里就把肥猪杀了,先献老天爷,然后自家美美地改善一顿,剩下的卖掉。对于吃肉我坚决拒绝,尽管有俗语:“猪羊一把菜,要吃拖过来”,但我一想到早上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生命现在成了每个人碗中的肉片片,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但这不妨碍别人继续吃,他们吃得满脸通红、满嘴流油,之后还能津津有味地说上好长一段时间,那表情好像又吃了一回一样。
现在我看到地头或路边有猪草,我也很想弯腰把它们拔起来,只可惜家家的猪圈都空着,村人早已不以喂猪为生了,所以也只能任由这些草自生自灭。也许若干年后连农村的孩子也不知这些草叫什么名字,它们的用途是什么?我有幸充分享受了拔草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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